穆清屿从百里静藏身边站起来,拍拍庄柔则肩膀:“别担心,没事了。”
“他是怎么了?”
穆清屿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堆,庄柔则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像个乖巧听话的洋娃娃,认真且焦急地感受着知识流过脑子的过程,拢共没听懂几句,但还是认真地点头:“嗯嗯,没事了没事了……”
然后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希望:“穆清屿,你说百里没事了是不是!”
“嗯。”
穆清屿无奈,好在在医院见惯了这种慌乱无措的病人家属,知道再讲病情他也听不懂了,干脆捏捏庄柔则脸颊:“去扶着他,别让他再受了凉,一会儿就醒了。”
“那……那你呢?”
庄柔则抓着穆清屿手腕,怕自己扶的方式不对,百里静藏就醒不过来了:“你扶他吧。”
“没事儿,你过来。”许禾言招呼他,“来,你坐下,把腿垫到他脑袋
许禾言过来的时候,因有李岑云的提醒,特意将风衣脱下来举在头顶,并没有入水湿透,这会儿正盖在百里静藏身上。
庄柔则将大腿垫在百里静藏脑袋后面,手摁着风衣领口,将百里静藏捂得严严实实的,心里乱糟糟的,匆匆同穆清屿三人说了自己的推论,然后想起来之前没来得及问李岑云的一个问题:“在百里之前应该有一个小孩儿出来,你没看到?”
李岑云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小孩儿?多高啊?小水鬼吗?”
她才看完三具腐尸,还没有走出惊惧,很怕水里真的再出来一具这样的鬼东西,饶是行走江湖的女侠,也觉得悚然:“我……我真没看见。”
穆清屿知道这会儿庄柔则也没心思多解释,就大致跟李岑云说了一下他们的遭遇,同时告诉她:“我们能到这里来,是因为那个小兵给我们引路,他比我们先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看到。”
李岑云认真想了想说:“我的确除了百里谁也没看到,但你们说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了。”
她起身走到那堆碎石旁边,指指外面:“从外面传进来的,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挖洞口的,我刚进来就听到了,与咱们第一夜听到的很相近。”
穆清屿:“那就是小兵小号的声音。”
“那这么说,他出去了?”庄柔则扶着百里静藏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抱了一点,“可是我们能看到,李姑娘却看不到?”
“对。”许禾言点头。
李岑云也坐到旁边跟着自我剖析:“这么说起来,有件事我觉得挺怪的。”
她指着庄柔则说:“你和百里应该是咱们之间碰见怪事最多的,这咱们另说,但你们两个……”李岑云看向穆清屿与许禾言:“也算是遇到不少怪事,但咱们三个在小院里的时候,除了开门以后里面又是门,还有睡着了,咱们三个其实没有明确地撞见鬼,对吧?”
她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准确,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是遇到怪事,咱们一起的时候并没有直面鬼的样子。”
穆清屿和许禾言回忆一点,点了点头。
庄柔则在旁听着,渐渐也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但还是等着李岑云自己分析下去。
“咱们第一夜,一起发现九毛是鬼的时候。”李岑云说,“要不是你们告诉我,我真没发现,包括最开始咱们在树洞遇见那老头,也是你们发现,我才看见的。要说真看见,一开始我其实没有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看不到鬼?”庄柔则问。
李岑云摇头:“不光是我,其实在大多数时候,卓云也发现不了。”
庄柔则不解:“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
李岑云:“因为我那时候并不确定。”
她伸长双腿,摆出一个放松的姿态:“你们说了我才发觉,咱们第一夜在那个房间里,我看到的也不是什么多恐怖的东西,包括刚刚,我看到那些人,也都是比较正常的样子,跟你们差不多。”
“不过没你好看。”李岑云补充了一句。
话至此处,庄柔则渐渐理清了李岑云的思路,问她:“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看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李岑云:“对,我走镖的时候,路过海边,听人说海上闹蜃鬼,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许禾言解释道:“那是海市蜃楼,也叫蜃景,是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形成的自然现象,会形成虚象,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曾经以为是仙境的象征,曾经派人出海寻找。”
“是,我们那时候保护的金毛猴子……”李岑云摇摇头,“就是个番邦人,到处游览,请我们保护他,他博闻广识,知道得多,虽不讲的不是这什么光和自然,但也说了一个有趣的事,他说我们在海上瞧见的,许多东西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她看向庄柔则:“所以我就想着,我看到的跟你们不一样,会不会是我看到的,就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庄柔则不否认这个可能,但一时也想不通李岑云姐妹和大伙儿又有什么不同。
李岑云自己也没有答案,穆清屿和许禾言更分析不出。
此刻百里静藏昏迷不醒,许禾言只好暂时担当团队里的主心骨,一贯沉默寡言的人真下决断的时候,倒是很镇定:“既然咱们想不通,不如先把洞口挖开,这地方肯定不能久待。”
他见庄柔则也要动,忙抬手制止他:“你扶着百里,等他醒过来比挖洞口重要,你要是没事儿,顺便捋一捋咱们在山洞里的这些发现。”
“嗯,好。”
庄柔则站起来一半,又坐回去,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在前面工作,牟足了劲儿去想李岑云为什么看到的东西会和他们不一样。
总不能是这地方重女轻男,逮到男的就死命地吓唬,看到小姑娘就放弃?
小姑娘,男的,吓唬男的。
庄柔则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我好像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百里静藏仍旧泛着凉意的手轻轻搭到庄柔则大腿上。
庄柔则喜道:“你醒了?”
“嗯。”百里静藏笑着撩了他耳坠一下,“我还没告诉你我们大朔拜什么神,怎么敢不醒过来呢?”
“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百里静藏握着他的手,“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