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阵(32)

前面搬石头的三个人因百里静藏醒过来,暂时停止了搬石头的动作。

穆清屿和许禾言凑到百里静藏身边检查,李岑云则是守在原地,提防突然的变故。

趁着这个时机,庄柔则讲出自己的猜测。

“我们进来以后收到的规则都是不要脱离自己的角色,你们还记得吗?”

“但是因为我们四个拿到的角色都是大学生,跟我们本身性格差距也不大,所以我们就忽略了这一点。之前陈天野、李卓云和白若安,其实是谨守这一点的。”

“陈天野是开发商,他的根本目的是要开发这里,所以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尸骨,因为这样的话一定会影响他的开发。”

他说到这里,知道百里静藏和李岑云可能听不懂,就解释了一下:“他总不能在万人坑上盖房子,就跟你们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扒了宗祠和义庄盖房子,即便是盖了,肯定也不好卖出去。”

百里静藏正被穆清屿扳着脑袋检查,不能点头,便攥着庄柔则手捏了捏。

庄柔则继续说道:“所以他才会和李卓云联合杀了大小姐,而李卓云恰好是他的保镖,其实这样看来,他俩的行动是在他们的角色之中的。”

李岑云扭过头来看向他,欲言又止。

庄柔则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说道:“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出事了,这是因为他们杀了人,遭到了大小姐的报复,而不是这里面规则的报复。”

“那九毛呢?”李岑云问。

“她的身份是记者,虽然我不能确定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在当时她挠门的时候,你们还记得那个冒充她的鬼说什么吗?”

许禾言抬头:“说她懒惰。”

“对。”庄柔则点头,“也许在这场规则里,就是所谓的规则执行者,在它的认知里,记者就应该勤劳。”

许禾言对于这个观点颇为认可:“不错,如果是那个年代,他们接触到的通常都是战地记者,都是很能吃苦,而且为真实报道拼劲全力的英雄。”

“对,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庄柔则挪了挪膝盖,让百里静藏躺得更舒服一点,“我们身为学生,应该具有的品格,是勇敢无畏,敢于向前,就像那个年代的学生一样,为了未来,敢以身犯险。”

穆清屿已经检查完毕:“这就是我们撞鬼的原因?那李岑云呢?为什么轻易看不到?”

庄柔则说:“因为她是保镖。”

“保镖身上血气重,所以压制住了?”李岑云按照自己走镖的习惯推断,“我们走镖的时候也有这种说法,就说我们身上血气重,妖魔鬼怪不敢进犯。”

庄柔则点头:“这个说法我没听说过,但也有可能,我还推测出一种可能,就是保镖的责任和目标是保护,所以给你们看到的是完整的真相,同时避免将你们吓破胆,否则保镖先吓坏了,也不敢保护了。”

“等一下。”百里静藏搭着庄柔则的手腕开口,“从你这种推算来看,还有一种可能。”

他盯着李卓云说:“就是我们看到的才是真相,你看到的是掩藏过的,但不管哪种,目的应该都是避免你吓破胆。”

穆清屿:“那这样说来,这规则执行者还算是个好人,不想咱们中招?”

庄柔则沉默两秒,抬起头时,火折子的光映在他的清亮的眼瞳里,带着一股子灼人的坚定。

“至少,我觉得它一直在给我们留一条生路。”

他的话在幽暗的山洞里,仿佛带着希望,原本堆在心头的压迫感得到了短暂的放松,穆清屿摁摁庄柔则的肩膀:“那我们再努努力。”

“嗯。”

庄柔则无意识攥住了大腿上的那只手。

百里静藏立即给了他回应,同样攥紧了他的手:“扶我一把,让我起来。”

庄柔则托着百里静藏的后背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并抓着那件风衣裹到他湿透的身上。

百里静藏拍拍庄柔则的手:“没那么娇弱,把衣服还给许大夫吧。”

同样全身湿透的许禾言摇头:“你再披会儿,你在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下一片黑暗,百里静藏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感受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叹息一般,水波一圈圈地荡出去。

虽然触不到水底,但能够感觉到,这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百里静藏降低游动的节奏,潜在水底的时间并不敢拉长,水流压迫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即便把头伸出水面,也感觉像是有水从他头顶浇下来一下,硬生生地往下泼,砸得他太阳穴像是被撞击了一样疼痛。

他闭上眼,试图缓和一下呼吸,却只感到太阳穴上一下下跳着疼。

眼前的一切在渐渐模糊,扭曲,完全拉伸成一幅他看不懂的画面,在昏暗中泛着白光,里面人来人往,穿着与庄柔则他们类似的衣服,却一个也不认识。

他用力掐着自己掌心,在脑海中警告自己——不能靠近,那一切都是假的,绝对不能靠近。

可是目光依旧不自觉地被吸引,里面工作的人回过头,变成了庄柔则的脸,笑着招呼他:“隐之,快来,我们找到出口了。”

出口?

百里静藏如梦初醒般脱离了那一片幻影,太阳穴一阵剧痛。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拖入水中,口鼻和耳朵都被灌入了大量的水,浓重的压感传遍全身,耳朵里面的水流轰隆作响,胃里也全都灌满了水。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轰轰水声的时候,拼劲全力咬破舌尖,满口血腥取代了嘴里臭水的味道,同时用疼痛唤醒了他的神经。

百里静藏反应过来后,立即往上方游去,这才发现他身上竟然坠了一个人。

——陈天野。

陈天野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惨白的脸在水里随着他的动作飘飘浮浮,一双眼睛只剩下眼白,在恶臭的黑水里,冲他裂开嘴,露出一个没有牙齿、空洞洞的口腔。

仿佛在说:“下来陪我吧,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