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了?”
庄柔则看向李岑云,目光炯炯:“你知道怎么办吗?”
李岑云往前两步,低头打量着百里静藏,隔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吐出一句:“把他抬出去试试叫魂吧?”
庄柔则毫不犹豫,立即去抱百里静藏,却因缺乏锻炼,只抱起来瞬间便被坠得倒下去,幸亏有穆清屿和许禾言及时扶住二人,才一起合力将百里静藏搬出洞口。
洞外是一片他们不曾来过来的地方,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被炸毁过的痕迹。
找了个迎风的地方,李岑云指挥着穆清屿和许禾言守住百里静藏,又让庄柔则从百里静藏身上寻件重要的东西,带着他一起走回洞口。
“你试试叫百里的名字,我也一起想想办法。”李岑云抖开手里的鞭子,“我不晓得这对中邪管不管用,但如果走镖途中,我们遇到鬼打墙,对着天空挥三鞭也可震慑小鬼,我在这里试一试,你进去叫。”
她说完,看了眼黑乎乎的洞口:“怕不怕?”
庄柔则自然是怕的,可回头看了眼穆清屿和许禾言想尽办法也无法叫醒的百里静藏后,又觉得没有那么怕了,于是捏着火折子,以及从百里静藏腰间摘下的玉佩,走进山洞里。
他边走边喊着百里静藏的名字,要他尽快回来。
昏黑的山洞与明媚的古镇并不相同,却让他有一种重回当初的错觉,他想起令他恐惧的花妖,想起那些没有人皮的尸体,但更多想起的是身后随时可以让依靠的肩膀,而如今那个让他依靠的人却倒在外面。
远处水里响起咕嘟咕嘟的声音,庄柔则脚步一顿,下意识想后退。
洞口响起李岑云的鞭响。
啪——!
水里响起不知名的动静。
嘟——!咕噜——!
庄柔则扶着岩壁,腿都软了,叫魂时念叨的话语里加上了上下牙打战的声音:“得得得……百里静藏,百里静藏……得得……”
李岑云在外听到他的声音,急问:“怎么了?”
“里面好像有动静。”
“别怕,我这就进来。”
“你别动!”庄柔则立即制止她,“不是说要三鞭。”
“这三鞭之间要等!你一个人行不行?”
“我行。”
庄柔则摸出白若安给的匕首,捏在手中,和火折子一起。
他慢慢走向隔绝他们与那条水沟的拐角。
庄柔则在心里自嘲地一笑,靠近有过危险的地方,这要是在恐怖片里,绝对是作死的节奏,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既然百里静藏是在那里受伤后,开始气息奄奄,并且出现中邪的症状的话,或许那里有解决的方法。他承认自己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但只要是能够让百里静藏尽快醒过来的方式,他都愿意试一试。
想到水里的怪物是陈天野尸体,他的心情变得有一点微妙。
这个地方仿佛是人性的测试场,能将每个人本性中的善恶无限放大,不到这里之前,谁会想到一贯谦和有礼、人人称赞的陈天野,竟然会为了一己私利杀掉毫不相干的人,而他如何说服李卓云的……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庄柔则看的一清二楚,他太清楚这种手段。
甚至他不否认,他在最初认识百里静藏的时候,使用是相同的手段,那时候他以为世间本是如此,既然天生让他有一张可以迷惑旁人的脸,那为什么不将这份作用发挥到最大,以此谋求更大的利益。
然而,在两次相处中,他渐渐发现,这世上也有人是将别人的安危放在自己之前的,比如百里静藏,比如许禾言二人,也比如那个死去的大小姐。
庄柔则渐渐走近水边,果然看到那延伸到水中的小坡上蹲着一团白色。
——那应该就是百里静藏提到的陈天野的尸体。
此刻那团白色正对着岩壁蹲着,手里一刻不停地鼓弄着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的恐惧,做好那具腐尸转过来,眼珠死白,口腔空洞的准备。
那团白色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猛烈地哆嗦了一下。
扭过头来,竟然是陈天野那张干干净净,线条刚毅的脸,全没半分死后被泡到浮肿的恐怖表象。
饶是如此,庄柔则仍旧不敢放松,举着小匕首对准他。
“你对百里做了什么?”
陈天野眼神迷茫地望向他:“百里是谁?”
他话语清晰,全然没有先前百里静藏提过的那种空洞之感:“你的同学?”
什么我的同学?庄柔则皱皱眉,立即想起他们来时拿着的剧本,于是点点头:“对,你对我的同学做了什么?”
陈天野眼中立即显出一阵恐慌,整个人站起来,竟然是全裸的。
他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就要拽庄柔则的手腕,庄柔则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小则,快和我走!”陈天野叫道,“他们都是鬼,他们都是鬼!没有一个是活人,都是鬼!”
庄柔则闪开他,匕首毫不犹豫地便朝着陈天野的手腕刺去。
陈天野急道:“你不听哥哥的话了吗?!那群人都鬼!他们装成你同学朋友的样子,实际是想把你带走!”
庄柔则不理会他的发疯,一脚踹向陈天野胸口:“你他妈到底对百里做了什么!”
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清脆的鞭响。
陈天野咯咯笑起来:“百里?你的那两个同学呢?还有那个女孩?他们呢?”
他爬起来,走近庄柔则,笑容透着诡异:“你确定他们都是活人吗?你就那么相信他们的话吗?”
“你有病吧?”
庄柔则不耐烦地踹倒陈天野,扬起手臂,猛地将匕首扎入陈天野的身体里:“你他妈到底对百里做了什么!说!”
削铁如泥的匕首穿透陈天野的手臂。
庄柔则一怔,是热的,陈天野胸口流出的血竟然是热的。
陈天野趁他发愣的机会握住他的手:“小则,他们有影子吗?”
陈天野的影子在火折子的照耀下,落在庄柔则脚面,而洞口等待挥鞭的李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