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女导游摇摇头。
红姐偏头对上庄柔则吃惊的表情：“怎么？很奇怪？”
庄柔则点头。
红姐：“红姐要是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就不是你红姐了。”
她捏了一把庄柔则的脸：“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小孩儿，琢磨什么姐还不知道？”
庄柔则垂眸看着红姐的手。
那只手白皙纤细，涂着鲜红的指甲，却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就像红姐这个人一样。
红姐柔声道：“既然确定了方式，就去想办法吧。”
“那你呢？”庄柔则问，“这很可能对你造成伤害。”
红姐：“怕什么？”
她拿起庄柔则手中那条细线，看向女导游：“要怎么做，才能让桥梁重新恢复？”
女导游那张空无一物的脸上，骤然长出一双眼睛来。
她雾沉沉的眼睛盯着红姐，单调涣散的瞳孔里映出红姐的影子。
“重新找到一根线。”
红姐：“一根线？”
一根线？
庄柔则微微蹙眉，几乎是刹那间便反应过来，重新连接的那根线——指的很有可能是红姐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就好像之前的那个线，极有可能是他与百里静藏之间的联系，或者是所谓的展览主人。
庄柔则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女导游：“我不知道，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红姐沉思片刻：“既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那就试试吧！”
庄柔则急道：“怎么试？咱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始！”
“把线给我。”
红姐接过庄柔则手中的断线。
在她的手碰到断线瞬间，线头上便亮起一个光点，准确地凝固在红姐指尖。
“然后呢？”红姐看向女导游。
女导游：“走向过去。”
红姐指指黄金人骨香炉的方向：“那边？”
如同之前红姐每次拉住庄柔则冒险时一样，庄柔则也拉住了她：“红姐！”
红姐微微皱眉。
她看着指尖上的光点，又看看黄金人骨香炉的方向，心中充满未知和不安。
但是，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不是她，就是柔则。
她紧紧地握住庄柔则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
这是她从选秀初期就看中带回来培养的小孩儿，一直时运不济没能起来。
沉寂了那么多年，刚有一部能拿出手的作品，她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必须让他走出去。
“走吧。”红姐轻声说。
她牵住庄柔则的手，顺着光点，走向了黄金人骨香炉。
脚步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历史的残骸上。
庄柔则与红姐握在一起的手心，微微潮湿，分不清究竟是他的汗水，还是红姐的。
不远处，黄金人骨香炉在等他们。
摆放在玻璃展柜里，像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守望者。
而站在它前面的那些伙伴们，仍在虚幻中说说笑笑，却总让庄柔则想到遮惯后看到的一切。
——那些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他们继续顺着光点向前。
庄柔则感觉身边的重量越来越轻，他收紧手指，紧紧握住红姐的手。
红姐笑道：“傻小子，干嘛呀？红姐还能消失了不成？”
庄柔则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握着。
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导游，脸上的眼睛缓缓消失。
她不打算告诉庄柔则，就在刚刚红姐的脚已经开始消失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红姐整个人就会消失在这里。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
他们却走了很久。
直到眼前的空气开始扭曲，红姐指尖的光点在扭曲成梵高星空般的螺旋闪烁，像一颗星辰在黑夜中点亮。
庄柔则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
他和红姐拉在一起的手被硬生生扯开。
红姐的声音也随着空间扭曲。
“柔则，好好干，你能行！”
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犹如泡沫破灭一般。
庄柔则重新站回了黄金人骨香炉前，而他身后的穆清屿等人，像是没有发现他曾经消失一般。
他来不及和他们多交流，只看向身后的红姐：“红姐？”
红姐歪头看着他，眼中有些许不舍和畏惧：“柔则？”
庄柔则声音颤抖：“红姐，你没事？”
红姐摇头，向庄柔则举起手上的腕带，那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0”。
庄柔则急道：“你没有违规！为什么会这样？”
红姐：“柔则，你记住，规矩定了就是为了打破了的。”
“什么？”
“记住我的话，无论何时，相信你自己，你是我最好的作品。”
红姐说完，便毅然决然地走出队伍。
她身后的张琪立即拽住她：“姐姐，你做什么？”
红姐：“丫头放开，别脏了你们的身子。”
“什么？”老李也抬手抓住她，“老板！”
红姐摇摇头：“老李，你也放手。没看我都不许柔则拉我了吗？”
老李看向庄柔则，只见他闭上眼睛，算是默许了，也只好放开手。
穆清屿急忙看向庄柔则：“怎么回事？”
庄柔则：“刚刚我们在未来和过去之间，类似于两个结界，红姐为了让咱们可以重新建立连接，牺牲了自己。”
“过去和未来？”许禾言看向面前的黄金人骨香炉，“难怪你刚刚和红姐一直没有说话，你们过去了未来？”
庄柔则：“是。”
红裙子渐渐淹没在黑暗中。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红姐独自走出队伍，慢慢走向展柜后方看不清的漆黑之中。
她的脚步坚定，被折断的高跟鞋因足底已经带着特殊的弧度，在地面上敲出哒哒的声音。
哒哒。
哒哒——。
声音渐渐远去，前路模糊不清，仿佛无尽的深渊。
直到哒哒声减轻，突然换成红姐轻微的一声呻吟。
那声音来的急促，快，且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
一片红色裙子飞起来。
如一只扑火的蝶。
洋洋洒洒地飘到空中，随着爆炸的余波，飘到了庄柔则等人面前。
庄柔则不顾手腕的震动，快步上前捡起那片红裙。
“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