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则被老李的目光看得一惊。
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他抓着张琪,拉开了与老李的距离。
张琪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愣愣地跟着庄柔则退开。
张琪:“庄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庄柔则摇头,他只觉得老李的眼神中似乎包含了某种深深的怨念。
一时之间,他无法理解这股怨念的来源。
“老李,你什么意思?”庄柔则强作镇定。
“没什么意思。”老李的声音沙哑而阴沉,“只是觉得,你们这样下去,是没有出路的。”
“出路?什么出路?”
许禾言忍不住追问:“遮冠为什么会到你身上?”
“大概是它知道谁更需要它吧。”老李轻轻笑着,“你们找不到出路的。”
穆清屿忍不住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把它摘下来!”
穆清屿伸手去摘老李头上的遮冠。
老李侧身闪开,冷冷地看向穆清屿:“不要碰我。”
庄柔则发现,似乎老李更愿意回答他的话,于是试探着问。
“你能告诉我遮冠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老李闻言,掀开一点珠帘,露出那双血红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庄柔则。
他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因为我和它一样,是被你欺骗的人。”
许禾言和庄柔则彼此看了一眼,他们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惧。
这个老李,似乎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存在,一个他们无法理解和预测的存在。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暗示,令人不安至极。
庄柔则蹙眉:“我骗你什么了?”
“如果不是你的签名!我老婆不会打开那封信,她也不会死。”老李语气激动,“我也不会死,谁都不会死。”
庄柔则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向老李解释。
这一次的邀请函上,的确都有他的签名,仿佛女导游口中的主人,在故意将一切往他身上引一样。
突然,一道颤抖的女声响起。是张琪。
“你不能因为别人故意将问题引导庄老师的身上就怪他!”
“所以呢?”老李看着她,“你们这种只会看脸的小姑娘,当然相信他的话。”
穆清屿到此刻,终于听出老李的意思:“你在试图挑拨离间吗?”
老李双手放下,珠帘重新垂到他的脸上:“我需要吗?”
庄柔则点点头:“应该是很需要了,否则你早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你们不过是神的玩物!”
老李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庄柔则!试试看!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能改变什么?你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似乎在这个空间里,真的存在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一种足以让所有一切都屈服的力量。
但没有会为之屈服,他们看着老李,看着遮冠的珠帘在他脸前摇晃。
他忽然明白过来,遮冠看到的黑暗,不仅仅是所谓的“真实”,也是另一种“真实”。
内心深处的真实。
最幽深、最恶劣的想法,会被遮冠诱发出来。
——就好像他在遮冠之后,看到了百里静藏成为国师。
那是因为他迫切的希望,百里静藏就是这场展览的主人。即便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庄柔则心中闪过一丝怜悯,如果遮冠选择了其他人,可能就不仅仅只是言语攻击了。
比如他自己,他可能会直接出手杀人。它偏偏选择了最老实本分的老李。
庄柔则的声音坚定有力:“老李,摘掉遮冠,我们一起努力出去。”
“没有意义。”老李微微抬起了头,“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仿佛他已经做出了某种无法更改的决定。
他的目光在庄柔则、张琪、许禾言和穆清屿的脸上依次滑过,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然后他低下头,垂下手,黑色珠帘在他的脸前轻轻晃动。
如同一条条黑色的流苏。
透过珠帘的缝隙,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现在,”他终于开口了,“我们一起留下吧。”
庄柔则心中一沉,他突然明白老李已经做出了决定。
同样,这个决定是不可更改的。
他看着老李,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这个曾经的老实本分的人,已经被那种看不到的力量彻底摧毁。
“老李,你醒一醒。”庄柔则仍在试图说服老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只要同心协力,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老李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庄柔则,你真的是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解决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庄柔则心中一阵疼痛,他看着老李,眼中闪烁着泪光。
眼前这个老李,依旧是那个常年给他们开车,带他去各种会场的老李。
但也不再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老李了。
“老李。”庄柔则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还有希望。”
“希望?”
老李抬起头,看着庄柔则:“你告诉我,我希望在哪里?”
他脸前的珠帘不住颤抖,像是一棵棵无根的水草,在孤寂的黑暗中摇曳。
“我老婆死了,红姐也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他声音发颤,“庄老师,你告诉我,我的希望在哪里?”
庄柔则心中一阵疼痛。
他看着老李,心中明白,这个人的希望已经彻底消失了。
在这个沉寂的空间里,庄柔则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
他抬手压了压眼睛:“只要你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你相信我……”
“没有了,不会有希望了。”
老李忽然上前一步,跨过张琪,速度极快地掐住庄柔则的脖子。
他的声音冰冷如霜:“所以我们一起留下吧。”
张琪被他压在怀中,不住挣扎。
老李冷冰冰道:“别急,小丫头,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