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则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
张琪几乎脱口而出：“怎么办？”
说完，她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赶紧抿住唇：“庄老师，抱歉，我有点……”
庄柔则点头：“我明白。”
他一边跟着女导游，徐徐地带队往前走，一边说出自己的结论。
“之前李嫂和林诗雅都是连续违反规则，姑且不论。”庄柔则眼前还可以浮现出她们爆炸的样子，“之后的红姐和老李，他们两个都是被文物选中，导致死亡。”
许禾言的声音从最后传来：“你是想说，文物选择人是有规律的。”
“对，文物会优先选择机会比较小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只剩下一次机会的人。”
张琪懵懂地点点头，低头看向自己的腕带，还是“2”。
剩下的四个人，每个人腕带上的数字都是“2”。换言之，还是没有办法预测谁是下一个。
穆清屿道：“可是有一个问题，在当时看朔甗的时候，明明有林诗雅已经只剩下一次机会了，文物先攻击的却是老李。”
庄柔则对这个也有点拿不准，但还是说道：“当时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听到声音了。”
许禾言：“其实最开始的那一次，是一次无差别攻击，但我相信，朔甗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林诗雅。”
“是的，老李和李嫂是其中的变数。”
说到此处，庄柔则的目光暗淡下去：“所以即便出现变数，林诗雅还是死了。看来我想的还是不太对。”
许禾言的声音又传过来：“不一定。”
“为什么？”穆清屿回头问身后的许禾言。
“我倒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每件文物都在选择人，并且有自己优先选择的规律。”许禾言说，“这个规律一定是和腕带有关的。”
顺着许禾言话的方向，庄柔则顺着说下去：“腕带只剩下一次机会的人，往往意志力会比较薄弱，更畏惧死亡，或者更愿意迎接死亡？”
许禾言：“有这个可能。”
张琪突然举手问道：“那我们四个里，意志力最薄弱的肯定是我，这个会不会就是想选择我？”
他们已经走到了第四件展品面前。
第四件展品是一个鼓，大概有一个小脸盆的大小，单面。
油润暗黄的鼓身如同竹节一般，围绕成一圈，上面绷着微微发黄的皮子，用一个透明支架支起来，立在展柜里。
射灯照在鼓面上，庄柔则可以清楚地看到鼓面上的光泽，以及细细的龟裂纹路。
鼓面上另外还绘着两只黑色的、首尾相接的小蜥蜴。
一左一右，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莫名让庄柔则想起了太极图，也是这样一上一下，首尾相接。
他轻轻读出这只鼓的名字：“问神？”
与之前三件文物不同，之前的名字都是关于这件文物本身的器具名字，而到了这只鼓身上，则直接变成了用途。
女导游介绍说：“鼓代表了大朔王室的语言，是我们沟通天地的语言。鼓身是一个拼接而成的圆形，代表了时间的循环不息，鼓面上的蜥蜴，也有类似的意思。”
“同时。”她转向庄柔则等人，“也代表了我们大朔征战沙场的将军。”
庄柔则震惊地回过头。
对上女导游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却觉得她依旧在死死盯着他。
将军。她是不是想说百里静藏？就像刚刚那样。
女导游再次开口：“祈祷我们的将军，如同蜥蜴穿越沙地时一般迅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击败敌军。”
庄柔则问：“这是你们出征前用的？”
“嗯。”女导游点头，“通常出征前，国师会为整个军队祈福，占卜这次出征是否顺利，同时，向神请愿，请他保佑我们的将军。”
她想了想，补充一句：“虽然我们的将军不冠以国姓，但其实也是王室血脉。神保护着他。”
她究竟在暗示什么？庄柔则眉头微皱，似乎从女导游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在暗示他——将军在这里，百里静藏在这里——可是该不该接受这份暗示，庄柔则有些拿不定主意，理智上的拒绝，并不能压倒他感性上的期盼。
想到女导游对问神鼓的介绍，隐隐又觉得有些可笑。
百里静藏说过，正是国师预测出他会被万箭穿心而亡。
而且……
倘若这些祈福有用，百里静藏又怎么会死？
庄柔则摇摇头，试图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现在不是想百里静藏的时候，首先要想的是怎么活下来，又要怎么出去。
穆清屿开口问道：“我之前听过一个传说，叫做阿姐鼓。”
阿姐鼓讲的是一对姐妹。
姐姐生来聋哑，与妹妹相依为命，有一天突然不见了。
妹妹去找她的过程中，遇到一个老人反复地向她诵念着六字明咒。
她没有停留，继续寻找。天边传来了鼓声与歌声，妹妹聆听着鼓声，终于明白姐姐已经不在了。
姐姐因为聋哑，未造口业，被剥下了人皮，做了宗教的祭品，成为了人皮鼓。她听到的鼓声，就是姐姐的皮所制。
“你们的鼓是不是也是人皮制成的？”穆清屿通过前面几个文物，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女导游笑了笑：“我们可不一样，我们王室的女儿都是自愿献祭的。”
她指着鼓面：“问神鼓的鼓面，非得从最尊贵的几个公主中选择，并且要找身体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哪怕有一点点疤痕，都不配成为问神鼓的鼓面。”
“鼓身，则是由王的长子所制成，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大朔王室延续时，血脉的纯正。”
四人疑惑地蹙紧眉头，皇室保证血统纯正这种话，电视剧里看多了。
但是人都死了，还怎么保证延续时血统的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