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欣喜有之

“你要的都在,看看对不对。”

文澜只知道黄芪以根茎入药,至于钩藤,那么大一个家伙,她不知道用哪,只能先把枝杈砍下带回来。

纵使不对,留着钩藤枝也能再催生。

慕容晏打开袋子,里边除了十数条钩藤枝,还有不少黄芪根茎。

“就是它们,多谢姑娘。”他抱住袋子,分外激动道:“姑娘要价几何,我都给你!”

文澜不禁失笑。

怎么跟着药商队伍走了这么些天,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同你的药商朋友买药时也这么说?”她很好奇小郎中让人骗去了多少银子。

慕容晏一脸诚恳的摇头,“他们手中药材品相大多平平,自然不值什么钱。”

还好,看来没被骗。

文澜心中暗忖,嘴里道:“这些药材抵今日的诊金,你觉得如何?”

“这…”慕容晏不好意思道:“我岂不是占姑娘便宜了?”

“无妨无妨,只是听说黎山苦寒,以后我们到了那还请你照顾一二。”文澜闻言立刻提出要求。

“好,姑娘有需要尽可找我。”他想了想,又拿出些药来,“北方的确寒冷,你们路上若生了冻疮,可拿热水泡了它擦洗。”

文家众人自是谢过。

日头高悬,时辰不早。

文澜撇开文德厚,自己送人离开。

“昨日听我父讲起他一个同僚,有些事情尚未争执清楚,我能不能听听你的看法?”她眸子闪着光,明晃晃的试探。

“你说。”

“那位大人家有妻室,还有一子,处境也不那么好,但他却流连青楼妓馆,你怎么看?”

慕容晏心里一紧,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然他面上纹丝未变,高尚中带些羞耻道:“男子有妻儿自当顾念家里,再去…去烟花之地实属无仪无礼。”

“你这样想…”文澜点点头,满意道:“甚好。”

发辫间那绺头发随着她点头呆呆的晃动两下。

慕容晏的目光忍不住追上去,眼眸弯成一道初一的月。

“怎么了?”文澜狐疑。

慕容晏指着自己头上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文澜跟着伸手碰了碰。

白皙的手指骨感明显,纤长秀致,阳光从指缝间透过,在边缘镀了一层明亮的光。

“唔。”她尽量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礼了。”

“不碍事,那…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虽然形象出了问题,但她心情还不错。

小郎中连说个青楼都羞涩的不行,肯定不是胡乱鬼混的人。

慕容晏转过身,收起眼角的弧度。

刚刚几番对话,他能确定,文澜并未发现自己和面具人间的关联。

但她问的…于男女之间似乎过于亲近…

慕容晏心中冒出一个猜想,又被他否定。

不会。

她看自己,像闺中少女赏花,像诗人对月,欣喜有之,并无男女之情。

……

程大山已经愁了整整一个早晨。

昨天一个冲动夺下孙成的权柄,今儿早上就出了事。

李全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问拥城小吏,都说没看见。

无奈之下,他去府衙报官,但没有拥城本地人的证明文书,报官要交钱。

这一项又把他拦了回来。

“二姑娘。”程大山在门口堵住刚送完慕容晏的文澜,“李全丢了,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文澜奇道:“丢的又不是你?”

“可,丢了人我怎么交差啊?”程大山哭丧着脸。

“你为什么要交差,这不是孙成的事吗?”文澜更奇怪的看他一眼。

对哦。

找孙成。

程大山去了。

文澜回来帮张氏整理包袱行李等物。

“澜儿,那药材…你什么时候找来的啊?”张氏捆紧包袱,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托程大山找的,卫雅昨天不是帮忙打架了吗,他算还个人情。”

“还真是奇怪,拥城那么多药铺,慕容郎中怎么不自己去买,非要程大山买完送到你手里,再从你这拿?”

文澜浅浅的咽了口唾沫,抬眸迷惑道:“这我也不清楚。”

一行人离开驿馆。

程大山怕落人话柄,又给文家父子戴了镣铐,出了北城门走远一段才摘下来。

“解下做什么?”文洵疑惑的问。

文德厚也同样存疑。

程大山和文澜互换了个眼色,而后凶巴巴道:“你怎么问题那么多?拿下去你还不乐意?”

“不只镣铐,还有包袱,全都扔到板车上,前头因为李全耽误了太长时间,我们得全速赶路,不然误了到黎山的日子,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话事人的派头。

文家人有些犹豫,文澜率先把包袱撂了上去,卫雅紧随其后。

然后是文棋,放下时胆怯的看了程大山一眼,小跑回王氏身边。

包袱大大小小的在板车上堆成一个小山。

程大山也确实加快了速度,整整一天就没停过。

因为他发现,阴魂不散的影子又跟上来了。

过了拥城之后天黑的更快,队伍路过一个无人的村庄,众人随便寻了个院子住进去。

影子跟上来,隔了一段距离住下。

入夜之后,文澜不情不愿的爬起,带上一堆种子去见他们。

田娃还是瘦干干的,一对大眼睛占了半张脸。

“马走田,盯住你的人别来偷看,否则一粒粮食都没有。”她一进门,撂下这么句话,就穿过屋子去了后院。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都问田娃:

“神女这是去做什么啊?这次没那个种子吗?”

“是啊,要是没种子,我们跟着她有什么用啊?”

“要不……偷偷看一眼?”

田娃一下挂了脸,“不行!都听神女的,你们如果不想跟着,可以回去!”

他瘦小枯干,难得还能镇住这些人。

文澜在后院,先每样催熟一个,收了种子,随手往院子里一扬。

月色下,绿油油的粮食和蔬菜忽然涌起。

远远看去,像是浮动的绿色绒毛。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回屋。

“自己去收。”

流民们一时没听懂。

文澜指了指后门。

有一人踟蹰着去看了,幸福的软倒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