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姜淑杭和詹知节聊天,不如说是詹知节向姜淑杭汇报这半个月来,在学校的收获。
姜淑杭见过很多人事物,眼界总是更开阔些,目光会放得更长远。
詹知节即使在秦方好的洗脑下,觉得姜淑杭控制欲太强,也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询问姜淑杭的意见。
每每到这个时候,詹知节心里总是很分裂——
一半想听听看姜淑杭的看法,一半又回想着秦方好骂他没主见没担当。
也许秦方好说得很对,自己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敢。
她挣脱了来自姜淑杭的枷锁,奔向了她的自由。
詹知节对原也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半个月前的家庭圣诞聚会。
他真心觉得原也配不上秦方好,也试图跟姜淑杭提出可施行的手段。
没错,他自私卑劣,明明是自己不愿意秦方好和原也在一起,却要利用姜淑杭的手来达成目的。
有时候,他自己也挺瞧不起自己的。
詹清露走近听清了詹知节的问题,瞪大眼睛,“你的脑子是在考试的时候,跟着卷子一起交给学校了吗?”
詹知节错愕地看着詹清露。
两人唇枪舌战都是背着姜淑杭进行的,尽管姜淑杭知道,也从没舞到她面前过。
詹清露今天疯了?
姜淑杭还在这儿呢!
本以为詹清露会得到姜淑杭责怪的目光,却看到姜淑杭赞许地点点头,“露露说得对。”
詹知节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脑子真有些转不过来。
詹清露翻了个白眼,“詹知节你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二岁,就算是十二岁的小朋友,也会自己处理这种简单的、通俗易懂的人际往来的问题!你是小朋友吗?交个朋友都要经过妈妈同意?”
詹知节下意识地看向姜淑杭,他感觉姜淑杭不会同意詹清露的这个说辞的。
“知节,你上次回家问我,能不能去参加高校联赛的时候,妈妈告诉过你,有些决策需要你自己权衡利弊,我不可能为你做一辈子的决策。这个回答依然适用于今天这个问题。”
詹知节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上次这么回答自己不是因为当时她在看书,没空搭理自己吗?
姜淑杭对他的掌控欲最强,从小到大都是,不允许自己有多余的爱好;在所有的孩子里,对自己最严苛;提前为自己铺好路,做好计划。
自己难道不是他们继承集团的工具吗?
看着詹知节越来越迷茫的眼神,詹清露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吗?
姜淑杭大概猜到了一点,“知节,我希望你知道,从小我更为严厉要求你,是希望你不要比你的姐姐妹妹差,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如果她们出了意外,你有能力给予她们帮助,做父母的只是希望你们兄弟姐妹可以相处得和谐友善、互帮互助些……”
姜淑杭的话,在詹知节耳中越来越模糊起来。
詹知节看着姜淑杭一张一合的嘴,越发觉得很是矛盾。
姜淑杭叹了口气,这白眼狼的本事还真是厉害,能把自己儿子洗脑成这种模样。
“期末刚结束,累了那么多天,先去休息吧。”
姜淑杭没再继续说下去,看詹知节现在的状态,不管说什么,詹知节都听不进去了。
詹清露总觉得哪里不对。
之前在学校,詹知节和自己相处时的状态明显和现在不一样。
詹清露不知道詹知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绝对和秦方好有关系。
詹知节听姜淑杭让他去休息,自己也去确实觉得需要独立思考的空间,拎着箱子上了楼。
詹清露心里有了想法,看着满脸担忧的姜淑杭,出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妈妈,我下午和詹知节一起出去玩玩,他可能就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学傻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姜淑杭不想孩子跟着一起担忧,让她去找吴阿姨点想吃的菜。
饭后,詹清露叫住詹知节,“陪我去个地方?”
詹知节点头。
两人换了衣服一起出了门。
到了目的地,曙光心理咨询中心。
詹知节不解地看向詹清露,“来这里干嘛?”
詹清露挑眉,“照例咨询。”
“你怎么了?”
“那件事情的后遗症而已,其实已经没什么了,但是我现在养成习惯了,总是会联系医生聊聊。”
詹清露满脸的无所谓,随后还问詹知节,“你要不要试试?”
詹知节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不想尝试。
“来都来了,你等我也是等,就当聊天了!”
詹清露半推半搡,把詹知节推进了一个房间里。
她确实是有一个保持联系的心理医生,但是是在海城联系的。
詹清露把詹知节的一些状况跟她的心理医生沟通了一下,对方建议确实可以带他本人做一个详细的咨询。
詹清露立刻就执行了。
心理疾病不像感冒发烧,症状明显,很多人并不觉得自己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就像刚才詹知节表示出的抗拒。
希望是她想多了。
詹知节没有任何问题当然是最好的。
詹清露给詹知节约的是不限时间的,只要詹知节能聊得起来,他就是和医生聊到过年都没问题。
詹清露不敢离开,生怕詹知节在里面随时就起身出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詹知节才出来。
詹清露找到心理医生,询问詹知节的情况。
“他心理状况很健康,至少比绝大部分人健康,他现在身上存在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缺乏和他母亲的沟通,他对他的母亲有很多的误解;另一个是他有些轻微的自我否定人格,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很严重,家里人多多给予鼓励夸奖,慢慢就会好的。”
詹清露追问具体是哪些误解,心理医生却没有再告诉詹清露,“这就是病人隐私了。”
詹清露出来的时候,看见詹知节正在打电话,看到詹清露,“她出来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詹清露看向詹知节,詹知节挂了电话收起手机,“是妈妈打来的,问我们回不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