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到很晚才结束，姜淑杭从方静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遇上了秦方好。
在得知真正的秦方好患有哮喘的时候，姜淑杭更加笃定眼前这个白眼狼就是假的。
姜淑杭不免有些佩服这个白眼狼，带上上辈子，加在一起有二十年。
这二十三年里，这个白眼狼居然一点都没露馅。
她首先是自我怀疑，怎么一点异端都没发现过？
其次才是怀疑这个白眼狼真的有这个本事演得那么好吗？
秦方好象征性地跟姜淑杭打了招呼。
往常的姜淑杭可能还会稍微回两句话，像什么早点睡、注意休息什么的，可现在的姜淑杭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白眼狼说。
姜淑杭只是点了点头，就和秦方好擦肩而过。
秦方好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姜淑杭大病一场，变得更加目中无人了。
谁稀罕。
两人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詹晓儒躺在床上看着书，见姜淑杭进来，放下书，“怎么样？和方静聊得如何？”
姜淑杭摇摇头，“能聊什么，不就是那些家常吗。”
詹晓儒笑笑，“聊家常也分什么家常，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姜淑杭对上詹晓儒关心的目光，她突然有个想法，“你觉得，你做错一件事情的概率有多大？”
詹晓儒见姜淑杭神色认真，笑意淡去，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得看是什么事情，如果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有九成以上的概率不会出错，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做错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一？”
姜淑杭闻言回忆了一下，在往常的生活中，似乎詹晓儒真的就是如此。
稍微措辞了一下，姜淑杭开口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发生了颠覆性的错误，你该怎么纠正这个错误？”
詹晓儒之前见姜淑杭神色认真，本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突然问的这个问题，可现在听来，似乎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姜淑杭突然收起了认真的神色，玩笑道，“那就，那就假设如果你有一天发现好好不是真正的好好，你会怎么处理吧。”
詹晓儒皱眉，姜淑杭前后的态度转变非常大，这不得不让詹晓儒计算，姜淑杭的这个假设有几成的真实性。
可在那之前，詹晓儒先回答了姜淑杭的那个问题，“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到真正的好好。”
詹晓儒说到这里就停了，姜淑杭听着像是没说完的样子，“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怎么补偿那个真正的好好呢？这个假的好好又该怎么处理呢？”
姜淑杭问得越仔细，詹晓儒的怀疑就越重。
他不觉得姜淑杭是那么无聊的人，会假设一个不会发生的事情。
姜淑杭之所以会这么问，说明她真的觉得秦方好不是秦朝意的女儿。
是什么让她突然产生了这种怀疑？
和方静的聊天？
“是方静说了什么吗？”
姜淑杭和詹晓儒对视良久，她没有低估过詹晓儒的智慧，除了第一句的心血来潮，姜淑杭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就在詹晓儒决定自己去查这件事情，不再过问姜淑杭的时候，姜淑杭开口了，“方静说，好好小时候因为哮喘，被赵自清带回老家生活多年。”
哮喘。
房间内的两人都很确定，现在家里的这个秦方好是没有哮喘的。
詹晓儒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说的是真的吗？”
姜淑杭摇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但是……”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詹晓儒明白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詹晓儒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了秦朝意离世前一晚对自己交代时的模样，如果……
再睁眼的时候，他看向姜淑杭，“我会去查清楚的。”
姜淑杭点点头。
看来，在有一定合理推测的情况下，告诉别人秦方好的身份可能存在问题，双方都不会出事。
姜淑杭如是想。
可最终也没有告诉詹晓儒，她找了不少人在调查这件事情。
她并不担心日后詹晓儒发现她提前调查的事情。
如果詹晓儒真的发现了，她会推脱是老许在调查康禾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她会说自己一开始只是抱着证明秦方好就是秦朝意的孩子而调查的。
詹晓儒骤然得知这样一件事情，他当时是亲自去把秦方好带回来的。
如果真的弄错了，他没脸去见秦朝意和赵自清。
詹晓儒失眠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色慢慢变亮。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多了。
见姜淑杭还在熟睡，他动作轻缓地起来，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给熟悉的调查社打了电话，付了重金让对方务必调查出真相。
挂了电话，詹晓儒坐在椅子上，空洞地望着书桌上的合照。
和楼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不同，这张明显拍得更早。
秦方好那时刚刚到了家里，虽不像詹清露刚到家里时那般瘦得紧，却也没有多少肉。
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当时自己居然也没怀疑过，秦方好作为秦朝意和赵自清的掌上明珠，只是在福利院呆了半年，怎么会产生那么大的变化？
噢，当时自己和姜淑杭都觉得是小孩子猛地失去了爸爸妈妈，又不被家里的亲戚抛弃了一遍，有所变化也是能理解的。
詹晓儒将相框倒扣在桌子上。
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那些亲戚不愿意收养秦方好。
他现在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来，在秦方好刚被带回来的第一年，詹晓儒不是没提过，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些亲戚。
却被秦方好拒绝了。
当时的秦方好有些无措，又有些害怕。
詹晓儒原以为是秦方好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过去。
自此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姜淑杭，都没再提过要带她回去看看的事情了。
可现在再想起秦方好当时的反应，也能理解为心虚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