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你知道那是谁家丢的孩子吗?”
“那我哪能知道,我压根就没见过那个孩子。等我想去找他喝酒,看看那孩子时,他已经搬走了。”
“那你知道他搬哪里去了吗?”
“他邻居说过,我忘了。”
“那你能告诉我他邻居在哪里吗?”
王家屯。
许浪站在门口,看着早就荒废的小院,一人高的玉米地里隐约能看见房子的废墟。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朝着许浪张望,准备等许浪偷玉米时朝他喊两嗓子。
看着许浪竟然径直朝着自己走来,老太太表情慌了。
手也无措的放在围裙上。
“奶奶,我问你一下,你还记得以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吗?”
“你不是来要地基的吧。”
把玉米种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老太太多少有点心虚。
“你放心,我不是偷玉米,我也不是来要宅基地的。”
许浪无奈的苦笑。
老太太这才好像慢半拍似的回答:“你问这家人啊,他都搬走了好多年了。”
“奶奶,你记得当时这家捡的那个孩子吗?”
“孩子啊。”
老太太沉吟。
“以前是捡过一个孩子。当时天都黑了,老李抱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孩敲我家的门,当时把我吓坏了,那小孩的脐带都没长好,像是刚生出来的。”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捡的吗?”
“听说是到河边取鱼笼,捞起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打雷劈的,把活生生的孩子扔河里去了。”
“他没去找小孩的父母?”
“那个年代,丢个孩子还不正常。”
老太太一撇嘴。
“小孩难养,特别是那么小的。你说一个老光棍怎么养小孩,那是我天天熬小米粥,给她喂大的。后来不知道为啥,他就搬走了。”
“那你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也没多远,就在河北屯。”
老太太指着村子的北边。
“那你后来见过那个小孩吗?”
“几岁的时候见过,那是我家在河边有块地,一上地时能看见那小孩蹲在河边玩。白白胖胖的还挺可爱。后来地被收回去了,我也就没见过那个小孩了。”
许浪谢过老太太,又骑着摩托车朝着河北屯走去。
这是一条贯穿着村落的河。
河的上游,是自己家所在的村落。
几层大坝拦下来,这里的水已经不太多了。
摩托车在浅水中溅起水花,许浪心里一阵难过。
这水兴许还掺杂着二大爷的皮肉……
轮子上的水在水泥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记。
许浪开进了村庄之中。
“大爷好,你知道老李头住在哪里吗?”
“你找那个怪老头干嘛,他就住在那边的山上。”
来到河北屯,一打听就打听到了老李头的住所。
许浪扭动着轰轰作响的油门,朝着山上开去。
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房子,周围放着这种各样的垃圾。
一只黑猫从屋顶的破洞里钻出,嘴里还叼着半根鱼干。
驼着背的老头靠在一把破旧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他似乎对于许浪的到来充耳不闻。
反观许浪,他惊讶的目瞪狗呆。
如果没看错,这老头就是那天跳进水里生死不明的“水鬼”。
怪不得找不到他的尸体,原来他还活着!
这老头的战斗力他是见过的。
许浪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坐下吧,我记得你。”
老头眯着眼睛,悠悠的说到。
许浪看着旁边放着的凳子,这老头看来早有准备。
“放心吧,他死了,我不会伤害你。”
许浪坐了下来。
“现在可以继续那天的谈话了吧。”
看着这个老头,许浪情绪复杂。
一边是自己那可怜的傻堂弟差点被这老头该死,一边是这其中似乎藏着巨大的隐情。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可以先进屋子里看看,也许你就明白了。”
“我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做?”
老头眯着眼睛。
“因为我的时日不多了。我想世界上的另一个人,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不是挺能打的。”
老头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堵着那一口气,身体里最后的一口气罢了。”
老头突然猛的咳嗽,吐出一口鲜血。
许浪皱眉。
“你想的没错,我得了肺癌。一个快死的人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他脸色难看,不像是装的。
许浪迈过门槛,朝着屋子走去。
土墙之上,贴着一墙的奖状。
在另一边挂着一个老式的玻璃相册,里面虽然摆的照片少,可贯穿着女孩的整个童年。
她就像翻版的堂弟。
还有一张,像是在一个集市。
女孩笑颜如花。
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稀能看出二大爷和堂弟的影子。
这张照片的意义是什么,全家福吗?
许浪走进屋里,虽然东西已经泛旧,依稀能看出一个女孩子生活过的痕迹。
“你对她很好。”
许浪再次回到院子里,阳光照在老头的身上。
“你看见那张全家福了吗?当时是用我的老年机拍的,不太清楚。”
“可还是把它打印了出来。”
老头点头。
“这是她和他们唯一的一张照片。”
“她后来去世了,你很伤心吧。”
“不光伤心,我还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老许家每一个人。”
老头说的咬牙切齿。
“他们做了什么?”
“不是他们,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老头握紧了拳头。
“他对她做了什么?”
“丫头说要认亲,我把她送到了那家的门口。家里没人,听说女的带着傻儿子回娘家去了,那个禽兽坐席喝酒,一会就回来了。”
“我说我们先回去,丫头说要看看她爸爸也行。我还想着牛在河边吃草,想把牛赶过来……”
老头眼中充满了怒火。
“我牵着牛来到这里,喊了几次丫头的名字也没人答应。我跑屋里去,看见那个禽兽,那个禽兽!”
老头牙齿咯吱在响。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许浪眉头金锁,心疼之余,震碎了三观。
“那个狗东西见我来了,他放开了丫头,他还嚣张的叫嚣,说要把丫头当小老婆,管我叫岳父!丫头一口气跑到了河边,她就那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