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咱们不是有长竹子吗?来人!把之前砍下的那些竹子都拿过来,给我把这些梯子都推下去!”
一股清流落入姜佩大脑,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应对之法。
北蛮人的梯子都是拼接而成,下部固定肯定不到位,只要用足够长的东西推,那必然可以推翻。
“对啊!”
刘将军表示赞同,两撇胡子随着面部肌肉的扭动一同飞扬起来。旋即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下城墙,找人搬竹子去了。
可蛮人哪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身手矫健的蛮人,已经开始向上爬了。
他们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弯刀。双臂遒劲有力,腿如顶梁柱般稳重,几个呼吸之间便向上爬了好几丈。
一排排的长梯就那样,冰冷无情地靠在城墙上,如连通生死的奈何桥一般。不消片刻,一个个凶神恶煞北蛮人冒出了头。
“放箭!扔石头!”
姜佩急得大喊!
但他知道这些只是权宜之计,照这个速度,很快北蛮人便会站满整个城墙,那个时候还是要靠肉搏。
“刺啦——”
近距离的箭矢威力是那么大,它们直直地穿过北蛮人的身体,留下了一前一后两个血窟窿。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向外流淌着。
一些北蛮人受不住箭矢的后坐力,直直地向后倒去,坠入城墙外。
头颅磕碰在雪地里隐藏的石头上,顿时颅骨开花,四散开来。白的红的,飞溅一片。
但这点死伤完全挡不住那些发了疯,忘了命的北蛮人,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
“杀——”
野兽般疯狂的北蛮人一个接着一个,如雨后春笋般从城墙上冒出。
与拿着长刀的守兵们混战在一起,这个时候弓弩彻底失去了作用。
“全都给我把弓弩放下!是男人提着刀给我上。”
匆匆赶回的刘将军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对所有人咆哮。
姜佩没有阻止,他知道在这种拿命拼杀的时候,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还得靠刘将军这样的狠人才能稳住局面,刘将军老当益壮,提着一把大砍刀,三步两步地跳上去。
使出一套说不出名字的刀法,三招之内必能砍死一个北蛮人。
此刻从高空向下俯瞰变。便能看见一条长蛇之上,有数不清的蚂蚁打斗。
“竹竿来了!”
不知哪个守兵大喊一声,姜佩和刘将军欣喜地向后望去。
一条条笔直的竹竿正在被运上来。
“太好了,太好了!”
姜佩眼中泛出些许热泪,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不知冲上来多少敌人。
他们凭借着生物本能砍杀着大康士兵,一个人就能力敌三五个守兵。
这城里守兵本来就不多,堪堪五六千人而已。敌人的这波冲锋,让己方足足少了五百人。
“老子的亲卫队在哪,都他娘的看戏呢?麻利地上来,把这波攻势给老子压下去!”
刘将军此时也是发了狠,毕竟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若是没有壮士断腕之志,狠下心将其把握住,那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屠杀。
他的亲卫队都是饱经沙场的老兵。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每个人身上至少背着十条人命。这是刘将军的底牌,轻易不用,用,则必胜。
几十人仿佛会遁术一样,不知从何处钻出,十息之内,他们便投身战场中。
老兵的素质果然不同,他们披着最严实的盔甲,挥舞着最锐利的大刀,砍杀着最凶恶的敌人。
随着亲卫队的加入,战场的形式陡然变化,他们所用的刀法与刘将军如出一辙,简单实用,最大程度发挥威力。
有的人虽然在刀法上输敌人一筹,但凭借着全身的盔甲,可以完全靠着蛮力向前冲撞。
不少蛮人完全没有料到,竟还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疏忽之下,如被牦牛冲撞一般,被顶出了城墙,摔得四分五裂。
不少老兵跟蛮人势均力敌,体型上甚至还弱了许多,只能抱着蛮人跳下城墙,用生命来换取一丝胜利的希望。
利器尖锐的碰撞声,蛮人愤怒的吼声,大康士兵的惨叫声交织碰撞。
半盏茶的功夫,城墙上的蛮人悉数被斩杀。
守兵损失惨重,刘将军的亲卫队也死伤十几人。
“快,趁着这个时间,赶紧用竹子推倒那些梯子!”
刘将军用刀指着那些拿着竹子的守兵,大声吼着。
守兵们抬着竹子匆匆赶来,只一看便傻眼了。
那些梯子靠在城墙下一尺的距离,根本没有露头,没有支撑点,实在是不好推动。
但这难不倒姜佩,他跟着大喊:
“把竹竿斜着向下插,顶在梯子最上面的横梁上,一起往下推!”
老兵们行动迅速,扛过竹竿,按照姜佩的命令向下顶。
“什么?这群大康人竟如此狡猾?”
城墙下的阿里朵咬牙切齿地喊着。
“为了黑隼部落的荣耀,都给本将军向上冲,不能让他们得逞!”
阿里朵说着说着,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跨下战马,操起弯刀也跟着上了。
好不容易用血的代价把蛮人逼下去,现在姜佩哪会给阿里朵机会!
一排排的弩箭在姜佩的指挥下,重新排列整齐,上好弦放好箭,已经蓄势待发。
他们掩护着拿着竹竿的老兵,只要有蛮人敢露头,便是一阵齐射。
“刺啦——轰——”
一排排梯子,连带着上面的北蛮人一同向后倒去。
梯子带着蛮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砸在地上,
靠近上部的蛮人在圆周运动的最边缘,他们以最大的角动量轻吻大地,不发出一丝抱怨声。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长梯均被顶出城墙,蛮人的鲜血如油污般扩散,大片大片地染红这片雪地。
城墙之上,姜佩在众多尸体中央徘徊,一股铁锈味混杂着恶臭扑鼻而来,满目的断臂残肢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型战场,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全都是血腥污垢腥臭绝望。
他再也撑不住了,就这样趴在城墙上干呕,良久才缓过劲,浑身无力,目光呆滞地向下看去。
“这就是战场吗?真他妈的令人反胃!”
话虽如此,但他知道,若想完成一片宏伟大业,为百姓谋幸福,那战争是必然的。
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