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赶回布鲁日后,直接回了他的房间,但找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烧火地点,于是找到服务台,给了俩姑娘各二百欧的小费,俩姑娘很乐意的便将厨房借给了他。
等俩姑娘走后,秦立直接将那副手套丢在了燃火灶里,直到燃烧干净,这才装模作样的给自己煮了一碗火腿鸡蛋面。
这副黑色的线手套是他身上唯一跟案发现场物品有关的存在,自然不能留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比利时警方从梅特林的手枪上以及那支碳素笔上查到不一样的印记,只要手套不在了,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
翌日。
周六。
布鲁日集市广场以及周边的一些地方早早就摆满了摊位。
卖旧货的日子又到了!
但这日子显然与秦立无关,睡到早上九点才起来的秦立,连早餐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赶到了拍卖会现场。
今天现场来的人明显比周四那天少了不少,倒是店主埃布尔还在。
秦立跟他打了声招呼,问道:“你怎么不去集市摆摊?”
埃布尔耸肩,“我可不去,那样会拉低我的层次,万一碰到熟悉的顾客,以后他们就不会去我店里买东西去了。”
“这倒也是。”
秦立点头,就如国内的那些开店铺的店老板,绝对不会去地摊上摆摊,一是感觉丢脸,二是会拉低自己的层次,三是信誉会受到影响。
“你今天有目标吗?”埃布尔问。
“有两款青花瓷瓶想拍一下。你呢?”
“我当然没目标,只等着最后购买流拍的那些瓷器了。”
秦立心中一动,想到自己周四那天,跟电视电话那头的竞买人竞拍了一件康熙早期的官古瓷青花八仙图盌,今天说不定自己在拍的时候,会引起电视那头竞拍人的注意,万一利用跟自己抬价的方式来推测那两款撇口瓶的品质,说不定就暴露了那两款撇口瓶的真正价值……
于是他对埃布尔说道:“帮我个忙怎么样?”
“什么忙?”埃布尔问。
秦立道:“今天我就不出手了,你帮我代拍。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欧的代拍费。”
“就这么简单?”
有钱不赚王八蛋,埃布尔自然乐得帮这个忙,就是不明白秦立为什么要让自己代拍。
秦立点头确认:“就这么简单。”
埃布尔好奇道:“为什么?”
秦立撒谎张口就来,“周四那天我跟人竞争瓷器,抢夺了别人的心头之爱,他今天肯定会报复我,等我出价的时候,肯定会故意给我抬价。所以,找人代拍才能避免无谓的损失。”
“原来是这样啊。”
埃布尔恍然大悟,但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应该不至于如此吧?谁啊能这么小心眼。”
秦立回他一句:“没准的事儿,不得不防。”
“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你得给我签一份协议,万一我拍回来了,你又不要了,那两件瓷器岂不是就砸我手里了。”
“没问题!”
秦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弄了两份简单的代拍协议,一式两份,一份中文的,一份荷兰文的。
等双方都签完字后,埃布尔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你就放心吧,我以前没少当临时演员,对竞拍很有心得,保证能帮你以最低的价格拍到你喜欢的瓷器。”
说话间,拍卖师进入了会场,大步登上了前台。
或许是前两天的拍卖成果不错,此人面色红润,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试了两下话筒,没问题后,当即拉开了今天的拍卖序幕。
“明晚期斗彩鸳鸯盘,两百欧,现在两百欧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88号竞买人以两百三十欧的价格竞买成功!”
“清中期嘉庆五彩松鹤延年图笔筒,三千欧,现在三千欧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134号竞买人以四千零五十欧的价格竞买成功!”
……
虽然会场人少了不少,但竞拍的气氛很热闹。
且节奏很快。
但凡没有电视电话那头的亚洲人出价,基本上所有瓷器都能在三分钟内完成竞拍,没有人参与竞拍的,基本在半分钟内就直接宣布流拍。
大约在过了一小时后。
终于轮到了秦立看中的那两款撇口瓶中的一款:青花耄耋图撇口瓶。
“此款青花瓶没有具体年份,但经过本拍卖行的专家研究,应该是过渡期时的产品,也就是明末清初时期制造的……”
拍卖师在台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昂的介绍着。
秦立用手拍了下身旁的埃布尔,“这款瓷瓶你可以拍了。”
“好!”
埃布尔当即打起了精神。
而这时候,拍卖师也讲解完毕,宣布道:“好了,介绍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开始竞拍,初始价6000欧,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0欧。”
伴随着拍卖槌落下,拍卖师一脸期待的望向场下。
结果,场下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怎么,都对这款耄耋瓶不敢兴趣吗?”
拍卖师很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望向那几个翻译,“电话那头的亚洲朋友们有兴趣吗?这款耄耋图青花瓷瓶,不论是做工,还是绘图,都称的上是精工细作,绝对是好作品!”
然而,过了足足半分钟,那几个翻译也没人出价,全都做出了耸肩无奈摊手的动作。
显然,电话那头的亚洲竞买人也不看好这款瓷瓶。
秦立对这种现象有所猜测,估计是那些玩瓷器的玩家们,都被拍卖师的解释给误导了,感觉这个瓷瓶的形制有些问题。
因为过渡期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形制。
“如果他说是乾隆之后的瓷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秦立心道。
而就在这时候,身边的埃布尔神色不定道:“秦,没人拍啊,这款瓷瓶是不是有问题啊?”
秦立小声跟他嘀咕了一句:“确实有点问题,但也值这个起拍价。你趁着他宣布流拍之前出价就行了。”
“好。”
埃布尔这才安定下来。
拍卖师眼见长时间无人出价,摇了摇头,不得不举起手中拍卖槌,宣布道:“既然无人出价,那么,我现在宣布,此款耄耋瓶于本次拍卖会中流……”
“6000欧!”
眼见就差最后一个字就要说出了,埃布尔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竞拍牌,“既然没人要,那我就以底价买下吧。”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之满脸狂喜的落下竞拍槌,“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397号竞买人以6000欧的价格成功拍中过渡期时的青花耄耋图瓷瓶一件!”
场间顿时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但秦立眼尖的很,清楚的看到场间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还有不少人在低骂。
“傻逼!过渡期哪来的这种瓷瓶,这明显是个假货吗!”
“估计是个刚入行的小白,眼见这些年华夏瓷器热度高,想赚华夏人兜里的票子,所以才会这么白痴的花六千欧拍一件仿品。”
“不学无术,活该被坑!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秦立是什么耳朵,只要他想听,三十米外蚂蚁打架的声音都能听到,这些人的话,跟在他耳边嘀咕没什么两样,听的真儿真儿的。
他整个人都无语了。
原来欧洲的人民也挺会嘲讽啊。
不过,要是让你们知道,这款耄耋瓶是乾隆官,你们估计会后悔死吧?
秦立心里乐呵呵想道,对于接下来的那件青花刀马人物图撇口瓶,捡漏成功更有信心了。
毫无疑问,这些人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这些人的专业水平不够,正处于半了解却了解不够透彻的时期。
这种水平的玩瓷人,更容易丧失捡漏的机会!
拍卖成功后,会有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来确认是否认购,埃布尔不会书写汉字,便对那工作人员说:“我还要拍一款瓷器,等拍完一块签吧。”
“好的。”
这种情况在拍卖会中很常见,拍卖行的工作人员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很是快速的退出了拍卖会场。
而这时候,拍卖师已经在激情的介绍下一件瓷器,一件光绪官窑的粉彩折沿盆。
很显然,官窑瓷器最被人重视,哪怕光绪的官窑器不咋值钱,但这款折沿盆的竞拍过程仍就十分激烈,价格在众多竞拍人的竞争中,屡屡拔升……
而就在秦立等待第二款青花撇口瓶出现的时间里,红魔帮自今天早晨开始,就展开了大搜索。
布鲁日也有红魔帮的人员驻守。
几乎每个帮众的手机里都得到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个人的正面形象照,很清晰,五官能看的看清楚,但明显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角度不是那么正常。
而这照片里的人物,正是秦立!
另外一张照片则是车辆照,照片不太清晰,但勉强可以分辨得出是一辆灰色的霸道,牌照号码更是看不清,但通过观察头一个字母,明显是法国的牌照。
正是秦立租来的那辆车!
这两张照片都是从赌场监控视频中截取出来的。
很快,一个负责搜查拍卖会这条街的帮众,看到了挂有法国牌照的灰色霸道,跟照片里的车辆对照了好几遍,越看越像。
于是,他给布鲁日这边的老大将电话打了过去:“老大,我好像看到总部那边要求寻找的霸道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