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挂断电话后，直接陷入了沉思。
谢冠英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让他有点懵。
你要说他是做正常生意的吧，对方表现出来的谨小慎微的样子完全不像，比之那些卖生坑货的违法份子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你要说他是做非法生意的吧，按照谢冠英的说法，人员正常、经济来源正常、古瓷售卖流程也正常，就是按照平时古董售卖的流程做事，从哪里看也不像是搞非法生意的。
总之，哪哪都透着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现在，秦立心里很清楚，这并非是一个正常的生意，里面蕴含着危险因素。
不过这危险因素到底是什么，他想不出。
“罢了，反正是赚钱的生意，怎能因为一点想不到的危险因素就此放弃。”
财帛动人心，没有一个商人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秦立虽然没想出这里面的危险头绪，但还是决定赌一把，“只要我遵规守纪，防微杜渐，做到一切流程都合法化，我就不信这危险能找上我。这就叫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唐装半袖的六旬老者进入了店铺，秦立朝他看了一眼，但没上前招呼，继续他的素描。
玩古玩的，他要是不想买，不会因为你招呼他，服务态度好，他就会买你东西。玩这东西，主要靠的是眼缘。
有看中的东西，客人自然会主动询问。
更何况，他本来在这里开古玩店也不是为了做这边的生意，而是为了推进一些必要的流程，比如税务问题，再比如一些正式的签约，都需要他有正式的店铺来操作这些。
唐装老者也不在乎他没主动上前服务，顺着四面置物架端详一遍，笑道：“秦老板的东西还真不错，除了门口北边置物架上的那些普品，其他瓷器都算是难得的好物件。”
秦立手中铅笔一顿，好奇的望向六旬老者：“老先生认识我？”
六旬老者笑道：“不认识，但谢老板跟我提过你。”
秦立顿时恍然，“原来老先生就是是谢老板的人啊，我还以为是一个年轻人过来找我呢。”
六旬老者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从腋下取下文件袋，从中取出一份协议，放在秦立身前，“这是谢老板要与你签的协议，你看看有问题没有？”
秦立将协议打开。
甲方的名头瞬间映入眼帘：喜来临古宝艺术品公司。
公司地址是在冀北省会，石门。
然后秦立又看了下里面的协议内容，大概意思是对方介绍的客户，所售物品利润，五五分成。而物品价格是由喜来临古宝艺术品公司来定。
这有点跟古玩圈伙货的方式差不多，但里面又多了拉纤儿的行为，算是两者的结合体。
拉纤儿是指买卖双方之间的联络、说合之人。
伙货即两人或两人以上搭伙买卖古玩，售价商定后，由一家出售，最后平均分配利润。
秦立皱眉，问道：“这个价格必须由你们来定？”
六旬老者好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价格绝对会让你满意，价格低了，你大可以拒绝出售，总之，绝不会让你吃亏。”
秦立想了想，道：“那这一条当做备注写在上面吧。”
“可以。”
六旬老者当即掏出钢笔，在两份协议上各写了一条备注：售价需经乙方同意，价格不合适乙方可以拒绝售卖。
秦立这才满意，当即在需要填写的地方，填上自己古玩店的信息，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了钢印。
六旬老者也从文件袋里取出钢印，在两份协议上，各盖了钢印。
自此，双方的合作正式生效。
“我相信秦老板绝不会后悔这次合作，祝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合作愉快，大家共同发财！”
二人含笑握手，彼此祝福。
而后，秦立目送六旬老者离开了店铺。
等人背影彻底消失后，秦立连忙掏出手机，通过工商部门的网站查询对方的公司信息。
结果公司信息很正常，注册资金一个亿，法人就是之前跟他签协议的六旬老者，名叫褚兆阳。员工共有九人。
秦立又用地图查了查对方的注册地址，结果显示也很正常，确实是在石门城东的一个商业大厦里，地图上还有公司门头照片。
甚至网上都有这个公司的网站，网站里的介绍的业务是商务合作，主要是帮人送拍，以及售卖各种古玩。
最新的网站新闻是：帮十几个持宝人成功将古董送入某个知名拍卖行的信息。
再往前翻，就是某些持宝人的古董成功被拍卖的信息。
不论从哪里看，这都是一家很正常的公司。
但秦立不死心，利用网站上的即时通讯软件，他跟客服进行了友好的询问，“请问，贵公司网站上展示的那件雍正仿哥釉尊是真的吗？”
结果等了好半晌，都快中午了，才等来客服的回复：“不好意思，本公司只做熟人生意，或经熟人介绍的客户，外人生意，本公司一概不做。”
秦立问：“为什么？赚钱他不香吗？”
然而，好半晌对面都没进行回复。
秦立依旧不死心，继续进行骚扰：“你们脑袋是不是有病！这天下还有把生意往外推的？我有钱！我真心实意想买那件仿哥釉，能不能帮帮忙，帮我问一下？”
可对方给的回应是，直接将他踢出了对话框。
秦立：“……”
妈的，还真是奇了啊！
从上到下，哪哪都透着古怪，可偏偏从我这边看不出任何问题，就是挺正常的交易方式……
这些孙子到底是在玩什么套路？
秦立百思不得其解。
结果就在一天后，谢冠英再度用京城那边的座机号码给他打来了电话：“有个客户已经去往江城的路上了，今天晚上就能到。明天上午他就能到达你店里。你给他取一件宣德官，就是你店门口南侧置物架上的那批瓷器。你从里面随便拿一件就成。”
秦立问：“价格呢？”
谢冠英道：“价格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一千万，你只管收钱出据之类的就好。等交易完毕后，老褚自会去你那取钱。就这样。”
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秦立持着手机呆愣良久，有些不敢相信的朝门口南侧的置物架看了看，上面的那批瓷器正是金铭锦用来坑他的那批宣德青花。
“妈的，这批瓷器我好像是平均一件二十多万收来的，现在却……”
他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