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念念!”
阮以念低头,果然看到楼下一个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灰的黑色衣服的女孩,她仰着脸,朝自己挥手。
阮以念想起了这是原主的朋友之一,何甜。
阮以念和她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只是何甜的生活却不如阮以念的幸福。
何甜有一个弟弟,她妈妈只重视弟弟,根本不管何甜。何甜在家里也吃不上一口饱饭,说起来,原主倒是可怜她,时常给她一些吃的。
想着这些,阮以念已经下了楼,何甜看到阮以念走过来,她背着手像是背后藏着什么,小跑过来站在阮以念身边,像是做贼一样看了看身后,才拉着阮以念进了拐角。
阮以念被她拉着抵在墙上,因为营养不好小姑娘和自己一样的年龄却比自己矮上不少。
何甜笑眯眯地从背后拿出一块蓝布,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张粮票和两块钱。
“给你。”
何甜没有犹豫,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阮以念的手心里。
阮以念看着手心里的东西,两块钱对何甜来说不少了。
她在家里被欺负不被重视,得多久才能攒够这两块钱啊。
阮以念看着何甜,何甜还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下乡辛苦,你又没干过什么活。不像我皮糙肉厚的,是干活的好手。”何甜抓了抓本就凌乱的麻花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我不是说你不好啊,我就是……唉,我嘴笨。我也要下乡,在勤富大队。要是我们能在一个地方的话,我还能帮帮你,对吧……”
何甜的话还没有说完,阮以念就抱住了她。
她的声音闷闷地说着:“谢谢。”
何甜浑身颤了颤,才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主席说了,要团结一致,才能共同进步!”
“而且你也帮了不少,我何甜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阮以念松开何甜,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眼角挂着泪珠,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何甜见她这副样子,脸都红了几分,说话也结结巴巴:“那什么,你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家做饭了!”
“东西你拿着,这样我才安心!”
何甜不等阮以念说话,便跑了。
阮以念站在拐角处,攥着手里的粮票和两块钱,看着何甜消失在视线里。
这时候的粮票和钱都十分重要,两者缺一个都买不得到粮食,何甜能将自己攒了这么久的东西给自己,叫阮以念感动。
刚刚何甜倒是提醒她了,她也该用餐厅的食材给阮父阮母做顿饭吃。原主的父母待原主极好,自己既然来了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阮以念说干就干,她身上的钱不少,有十块!
她拿着钱,按照记忆里阮母常去的菜市场,买了口水缸和五十几条新鲜的鱼塞进餐厅里养着。
阮以念拎着两捆菜回了家,等做好饭,还想好了怎么跟爸妈说她的计划。
阮以念把红烧排骨和红烧鱼端上桌,正巧阮母和阮父回来了。
阮父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疑惑地问着阮母:“你什么时候回来做饭了?”
阮母也是一脸的奇怪,她没做饭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
“爸妈?你们站在门口干嘛呢?快进来吃饭呀!”
是他们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念念做的?!
两口子飘飘忽忽地被阮以念挽着做到了桌边,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直到手里被阮以念塞上了筷子,尝上了一口,两人的眼睛都亮了。
太好吃了!
年轻时当兵的阮父几乎是抱着饭碗往嘴里飞速地夹着饭菜,筷子简直都要挥出残影了。
直到阮父的腿在桌子底下被阮母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慢慢吃。
阮母没有继续动筷,反倒是尝了一下就放了下来,拉着阮以念的手,满脸都是担心地说着:“念念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妈妈看看有没有烫到手?疼不疼啊?”
她满眼都是疼惜:“等妈妈回来做饭就好了,这么多菜,一定累坏了吧?辛苦我的宝贝闺女了。”
阮以念有些怔愣,只是机械地看着自己的手被阮母牵起来,她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般的,那眼神十分的紧张。
那是阮以念从来都没有见过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也没有听过别人问自己疼不疼?累不累?是不是很辛苦?
她的养父母从来都是问她,今天所有的兴趣课都上完了吗?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公司的年度目标进展到哪里了?
阮以念心中酸涩,可是下一秒她就释然了。
为什么难过呢?她现在也有了真的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了,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啊!
阮母先是给阮以念夹了一块鱼肉,才转头问着阮父:“我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办法?”
阮以念咬着筷子,看着阮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叹了口气才摇着头放下。
“没办法,我叫人送了好些东西,结果都被退了回来。这个时候抓得紧,谁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办这个事啊。”
阮父的语气有些颓唐,连带着眉毛都紧皱在一起。
听了这话,阮以念明白了两人是还在为自己下乡的事情想办法。
不过她不是原主,而且有了餐厅,绝对不会饿死她的。相反,阮以念倒是对她会在乡下里过得不错有信心。
阮以念放下筷子,乖巧的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眨着眼睛认真地看着阮父阮母说道:“爸妈,我决定下乡了,你们别为我忙了,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阮母一脸纠结,她知道阮家现在日子蒸蒸日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就等着这一次抓他们的小辫子,好狠狠举报一番呢!
阮父点了点头:“我一早就做了两手打算,念念要是能留下来最好,万一非要下乡不可,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乱了手脚。打听了几个下乡的好地区和好大队。”
阮母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阮父,催促着:“那你还不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