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也想着咱闺女能不下乡就不下乡呗。”
阮母也是赞同地点点头。
阮以念认真听着,她毕竟对这个年代的事情知之甚微,现在能多了解一些,自然是没有坏处的。
“其实我都考虑到了,在城里容不下他们这些知识分子,农村人的思想还没有完全开放,也不会轻易接纳他们。不过比五十年代已经好了许多。都是一群孩子,有哪个乐意离开家去远地方吃苦种地的?”
阮父作为厂子的领导人,手底下的工人家里也不少有孩子下乡的。多的是下乡之后适应不了的例子。
农村的劳动强度大、粮食不够吃、居住条件差、在村子里被村民们瞧不起,当成累赘,甚至有些地方做风不正,经常发生一些欺辱知青事件。
想到这些,阮父都害怕他放下手心里宠着的小女儿怎么受得了!
阮以念倒是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不过地方苦不苦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地人的品行端不端正,大队的风气正不正,对我这样下乡的知青有没有保护政策。不然过去之后,连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那不是太危险了。”
阮以念也不想下乡,在家里做爸爸妈妈的小宝贝不香吗?
可是知青办的人亲自来说,即使阮家的成分再好,也会受影响,阮以念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况且再过两年高考就恢复了,到时候参加高考,一样也可以回来。
她只有餐厅,她不怕!
阮母从桌旁站起来:“不行,我得以川打电话,叫他回家一起商量商量。”
说着,阮母就下楼打电话叫阮以念的大哥回家。
不过一个小时,大哥和大嫂两人手上拎着满登登的东西,敲响了家门。
阮以念帮着他们把东西放下,就听到阮父的声音。
“都坐下都坐下。”
“今天叫你妈把你们都叫过来,是要一起商量念念下乡的事情。”
“……”
一时间,客厅里所有人都不说话,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环境冷了下来。
阮以念坐在摇椅上看着家人们,轻松地说着:“怎么啦?我只是下乡了,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呀,我可是每个月都要给爸爸妈妈写信的,也要给哥哥嫂嫂们写信。”
阮母看着自己女儿笑着的模样,不管怎么看,在妈妈的眼里,自己女儿现在就是在强颜欢笑,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她。
“妈妈的乖念念啊,怎么就非要下乡呢?”
阮母满眼都是心疼,阮父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才递给阮以念。
阮以念看着纸上一个个人名和后面对应的职位,眼眶不禁一热。
原来是家人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人脉,爸爸的老战友部下、大嫂的表妹、哥哥的高中同学……
下乡自己有人罩着,况且下乡的地点在东北,心中更下有了自信。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东北民风淳朴,个个都是热情好客的敞亮人!
自己去这个勤富大队,大概是不会被村民欺负的,况且她阮以念可不是软柿子,要是有人欺负她……
那她就暗戳戳地欺负回去!
想着,阮以念不知不觉就鼓起了腮帮子,已经是一副准备好了的小模样。
“我都听爸的安排,正好何甜也在勤富大队,我们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阮以念咽下苹果,想到了上午何甜跟自己说过她在勤富大队的事情。
阮母却皱起了眉,“那何甜妈也真是,我今早还看见她嘱咐何甜下乡省着点,每个月要往家里寄粮食什么的。我瞧着何甜瘦瘦小小的,在乡下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活挣不了几个工分,还要往家里寄粮食,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阮以念知道阮母心软,但是说到底,这也是她何家的事情,与她阮家有什么干系?
更何况,何甜她那个妈可是个贪心的,有时候看阮以念穿着好些,或者吃得好些,都要厚着脸皮要一些回去。
原主心善,每次都分一些给她,可是何母吃着人家的东西,还骂着阮家人愚蠢,说给一个丫头片子吃穿那么好有什么用?将来都是要嫁人,那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只有儿子才是正经自己未来的依仗!
这话被护短的阮家人听见,好悬没把何甜妈的嘴撕烂。
“妈,咱们不提她。”阮以念说道。
阮母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咱不说。”
阮以念本来就娇气,到了这个时代,虽然要收敛些,但是总归性格不好更改。
“东北现在肯定好热,我要新的漂亮衣服,而且要下地干活的话,我还要新鞋!还有啊,我干不了那么多活,肯定挣不了好多工分,也没有饭吃,所以要多带些钱还有票……”
阮以念掰着葱白的手指头一个个数着说。
阮父宠爱地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闺女,就知道漂亮衣服。放心吧,爸都给你准备好了足够多的钱票了。漂亮衣服也买!漂亮鞋子也买!都买!”
阮父大掌一挥,紧随其后的是阮母的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你有钱?”
阮父不好意思一笑,有些囊中羞涩地看着自家媳妇儿:“没有啊,我工资不都给你了,你也不忍心亏了闺女不是?你舍得不给闺女买吗?就给她买吧!”
“明天我带着念念去,你大哥也跟着,帮着我们拎东西,到时候买东西很多。今晚就在家住吧。”
阮母一发话,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念念,你先回房想要什么东西,就写在纸上咱们都做个计划,省得明天手忙脚乱地忘了买什么东西了。”
阮以念举双手双脚赞同阮母的建议,她刚想站起来回房间,就被大哥悄悄地往手心了塞了什么,阮以念一搓,就知道这是一张大团结。
她转头看着大哥,后者只是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阮以念心里暖了暖,握着钱的手紧了紧,才转身进屋。
第二日一大早,阮家全员就拿着两个箱子浩浩荡荡去了火车站。
其他的行李已经被大哥阮以川拿走送去邮寄了,不然凭着阮以念的小身板,拿到勤富大队怕是要累死了!
“到了大队要给妈写信啊。”阮母看着坐在座位上的阮以念,心中万分不舍。
“我一定给妈写信。”阮以念趴在窗边乖软地说着。
对上大哥的眼神,阮以念一碗水端得平稳:“也给哥哥写信!”
阮以川这才笑着把阮母买的橘子,从窗户塞进阮以念怀里。
“呜呜!”
折腾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到了,终于到了火车站。
几个大队的大队长早就在空地上站着等着下乡的知青。
“临水大队!临水大队的来这边排队!”
“友田大队!友田大队!”
……
一下车,本来一路上无精打采的阮以念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脑子也觉得清明了些。
阮以念站在空地上,脚边放着两个包裹,引得几个大队的人纷纷朝着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