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的江允谦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在费一鸣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好在及时送往医院,江允谦躺在病床上吊水,江奶奶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阮以念和费一鸣去缴费,交代了江允谦吃过的东西后,碍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医生只能说。
“患者可能是对虾和萝卜过敏,以后不要再吃这两样食物了。”
阮以念记下后,拿了药交了钱才和费一鸣回到病房。
现在江允谦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他却仍然闭着眼躺在那里。
阮以念十分抱歉的站在江奶奶身边:“奶奶,对不起。”
江奶奶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边,“这怎么能怪你?圆圆应该是对大虾过敏,之前家里也吃过萝卜从来没这样,倒是虾还没吃过。大夫说了没事,孩子你别自责。”
江奶奶安慰着,她都听大夫说了。
这幸亏是小费有车,要是晚一会,她的圆圆就……
至于过敏的事情,她只觉得庆幸。他们住在海边,就算今天没吃虾,以后也不一定会不吃。
能早发现,也好提个醒以后不吃,不然她到时候在村里也没个人能立马送圆圆上医院,那才是该后悔的。
江奶奶看着一边站着的费一鸣,也牵过他的手:“好孩子,奶谢谢你。要不是你开车送圆圆来医院,奶真是抓瞎了。”
费一鸣连忙安抚:“奶奶您这说的什么话?我都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了,您每天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好吃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我跟允谦也是好朋友,他有难,我当然帮他。”
“谢谢。”
江奶奶心里满满的,到嘴边只有一句感谢。
她那里正好有一匹藏青色的料子,给小费做一套中山装刚好。
江奶奶心想着,上下打量着费一鸣的身量记下来。
阮以念拿着医院的暖水壶去打水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一个男人跟一个老婆婆说道。
“娘,小丽这次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男孩。”
男人拿着暖水瓶,语气有些讨好,那老婆婆原本耷拉的眼角,往上抬了抬。
“嗯,确实拔尖。但你娘我丑话说道前头,这胎要还是个赔钱货,你就赶紧把她们娘几个赶走。咱家地里收成不好,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可养活不起她们几个闲人。”
男人听了娘的话,低着头盖上水壶盖,有些萎靡不振:“娘这是要逼死我啊?”
老婆婆斜了他一眼,“谁逼你了?自己没用还怨老娘!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就是诚心叫咱家散,就你个猪脑子拎不清!被耍的团团转!”
这话老婆婆的嗓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吵嚷到了别的患者,说完就直接丢下男人走了。
阮以念看着男人抽烟,默不作声的拿着自己的水壶回到了病房,就看到刚刚在水房里吵嚷的老婆婆正坐在病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女人,她身上的被子被肚子撑起。
一看就是马上要临盆的孕妇。
孕妇的嘴唇都白了,她恳求的看着老婆婆:“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这毕竟都是耀宗的孩子,你真的能把她们都丢了吗?”
说着,孕妇朝边上使了个眼色,立马出来了五个女孩儿。
阮以念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多的女孩儿,眼睛都睁大了。
五个!这么能生?!
她上辈子除了在国外见过一个家庭生这么多孩子,还从没见过呢。
况且现在家家都不富裕,哪里有那么多钱养活这么多孩子?
费一鸣也同样是一脸震惊。
只有江奶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五个孩子在那个时候都算是少的,当年逃荒有多少人把孩子跟别人家交换,然后……
最起码这几个孩子还有命活着。
那老婆婆没说话,只是在一张空病床上躺了下来。
孕妇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心里憋着气。她自从嫁到这个家开始,婆婆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娘。”
阮以念本来都把视线收回来,听到一个小姑娘的低声痛呼声,立马转头看过去。
之间站在孕妇身边的一个小女孩捂着手臂,眼眶通红。而孕妇则是一脸凶象伸手又在小女孩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道:“你再叫?把你奶吵醒,小心她打死你!”
果然,小女孩闭了嘴,吭哧哧的哭声也憋了回去。
最大的那个女孩蹲在小女孩面前,轻轻给她揉着胳膊,嘴里应该是安慰着什么。
对比这边小女孩的委屈,另一个穿上的小男孩的待遇好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阮以念瞧着那孩子不过五六岁,但是被养得白白胖胖,刚刚看到小女孩被欺负的时候,还攥紧了拳头。
一会,小男孩的父母就赶来了。两人都穿着高档的大衣,女人带着一副耳环,男人也拿着一个皮包。
在水房里的男人也跟在后面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见媳妇儿和老娘都睡了,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抱着几个女儿休息。
“乖宝,有没有认真休息?”
女人坐在床边摸了摸小男孩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
小男孩乖巧的点点头:“文文有认真休息噢。”
男人也从包里拿出什么包在手心里,故作神秘:“那乖宝猜猜爸爸给乖宝准备了什么奖励?”
小男孩一听奖励,立马兴奋起来,但是嗓子的不舒服还是让他咳嗽起来,女人连忙给孩子顺着气,还白了身边丈夫一眼。
“赶紧给乖宝。”
“是是是。”
男人把手里的小木车放在小男孩的床上,“看,这是爷爷给乖宝雕的,乖宝喜不喜欢?”
小男人抱着小汽车,左看看右看看欢喜的不得了,“乖宝下次要跟爷爷说谢谢,爸爸有没有说谢谢呀。”
一家三口说这话,聊着在外面遇到的趣事儿,小男孩就坐在中间认真听着,时不时发出童真的疑问和欢笑声。
直到男人从楼下的国营大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和小米粥上来,饭盒一打开,香味儿在不大的病房里散开。
那孕妇闻到旁边的香味,肚子咕噜直叫。
她从今早到现在就吃了一个馒头,早就饿了,现在闻到肉味,心里越来越烦躁,她扯开帘子,不耐烦的吼道。
“喂!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谁家吃不起包子和粥啊,显摆到医院来了!”
小男孩本来拿着勺子往嘴里送粥喝,被孕妇这么一下,手一抖全撒在了被子和自己身上。
他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被烫的有些红的皮肤,对着身边的女人说:“妈妈可以给我把手帕吗?我想擦擦。”
趁着女人找手帕的时候,男孩探出头看着隔壁的孕妇,小奶音脆生生的:“姨姨,你别吼,乖宝害怕粥粥都洒啦。”
阮以念听着小男孩的小奶音心都化了。
只是孕妇接下来说出的话,真是让阮以念刷新了对无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