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忱发烧晕倒

转眼就到了四点十分,阮轻轻却连影子都没见着半个。尽管躲在车棚下,但啤酒肚几个还是被热得满身大汗,脸冒油光。

“强哥,都过了十分钟了,估计是不得来了哦?”

啤酒肚没说话,阴沉着脸猛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扔到地上,用皮鞋尖碾成碎渣。

“走,找姓江的去!”

几个手下立刻骑上摩托车,轰着油门就要走人,这时,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其中一个手下眼尖的认出坐在出租车副驾位上的阮轻轻,兴奋的提醒啤酒肚,“强哥,她来了!”

“老子眼睛没瞎!”

啤酒肚同样高兴,笑骂了手下一句,随即跳下摩托车,颠着圆墩墩的身子朝阮轻轻小跑而去。

“阮妹儿,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走了。”

阮轻轻淡淡解释,“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

“没得关系,这都是小事。”

啤酒肚态度极好,能不好嘛,送上门的财神爷,哪怕让他把阮轻轻当菩萨供起来他都愿意。

知道阮家身后有背景,啤酒肚也不敢耍奸,老老实实写了收条,将江父的欠条交给了阮大海父女,然后就高高兴兴的拿着一万钱走人了。

医院里的江忱并不知道,他身上沉重如山的债务已经被阮家还清了,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加上毒打折磨,让他身体极度透支,并发起了高烧。

但他不敢休息,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药吃,只靠喝热水硬挺着,但瘦弱的他并没能顶住病魔的侵袭,晕倒在了林容华病床前。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眼睛看到的是病房的天花板。

“你醒了啊?”

旁边病床换药的小护士看到他睁了眼,打趣道,“你真是命大,发烧烧到四十一度,要是发现再晚点,神仙都救不了你。”

江忱想从床上坐起,刚起到一半就感觉天旋地转又倒回了床上。

小护士嗔道:“别乱动,你烧还没退完呢,好生躺着休息。”

江忱什么也听不进去,他记挂着林容华那边,闭眼做了个两个深呼吸后,再次尝试起身。

阮轻轻抱着一只铝饭盒走进病房,看到他醒了,连忙快步上前。

“你醒啦?”

比起昨天,江忱脸上的伤更明显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被涂了消毒的红药水,看起来五彩斑斓的,又可怜又好笑。

阮轻轻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没笑。

江忱看着她,哑声问,“我妈呢?”

“在隔壁。”

听到林容华在隔壁病房,江忱松了口气,见他一副要起身的模样,阮轻轻忙又说,“我刚才隔壁过来,林孃孃还在睡。”

江忱认命般的躺下了。

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头也发晕,根本起不来。

见他闭了眼睛,阮轻轻一边把手里的铝饭盒放床头柜上,一边说道,“你先把早饭吃了吧再睡吧,医生说你发完烧要吃清淡点,我帮你打了一份稀饭……”

随着饭盒被打开,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大米粥独有的香味。

“咕咕——”

江忱的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他没有睁眼,两只耳朵却红了。

阮轻轻暗暗好笑,用手指戳了戳他肩膀,“喂,你睡着了吗?”

江忱睁开眼,对上阮轻轻戏谑的眼神,索性也不装睡了,一骨碌从病床上坐起,端起床头柜的铝饭盒就往嘴里灌。

“哎呀,你慢点,烫!”

回应她的是“咕噜咕噜”,江忱一口气喝完了一饭盒稀饭。

“……”

见江忱放下铝饭盒,她把手里还热乎的咸鸭蛋递过去,“怕你觉得没味,我特意买了个咸蛋给你下饭。”

江忱看了眼圆滚滚淡青色的咸蛋,摇头,“不用了。”

说完就躺回了病床上,闭上眼睛。

阮轻轻看了眼少年打着吊针的手背,拿起鸭蛋在病床的钢板上敲了敲。

清脆的响声让阮轻轻吓了一跳,也让病床上的江忱睁眼朝她看来。

阮轻轻正要解释,江忱却直接翻了个身,背对她躺着。

阮轻轻抿了抿唇,低头开始剥蛋壳。

鸭蛋很不好剥,蛋壳很硬,不易与蛋白分离,等剥完,看着坑坑洼洼跟被狗啃过似的鸭蛋,阮轻轻都不好意思给江忱。

可她已经吃过早饭了,总不能丢了吧,两毛钱一个买的呢。

“江忱。”

不确定少年是不是睡着了,阮轻轻喊得很小声。

显然少年没睡着,她刚一喊他就转过了头。

“你把咸蛋吃了吧。”

见少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咸蛋看,阮轻轻脸热的解释道:“我手是干净的,就是蛋壳不太好剥。”

她以后再也不帮人剥蛋壳了,剥成这样,太丢脸了。

就在阮轻轻心里对自己剥的鸭蛋百般嫌弃时,少年却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蛋,一整个塞进嘴里。

“……”

哪有人这样吃蛋的,不怕噎着吗?

看少年狼吞虎咽的咽下咸蛋,脖子因为吞咽的动作爆起根根青筋,阮轻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回应她的是沉默。

阮轻轻心里莫名发酸,又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去食堂给你打点饭?”

“吃饱了。”

“哦。”

江忱也不睡了,靠在床头看她,“你咋个在这儿?”

阮轻轻瞅着他,“你还说呢,你自己发烧了都不晓得,昨天晚上在病房晕倒了,医院怕你出啥事,就给我爸打了电话。”

江忱默了默,“海叔呢?他还在医院吗?”

“我爸守了你一晚上,早上才走的。”

看江忱低着头不说话,阮轻轻主动说起了江瑶的事,“我已经给你妹妹说了,你过几天就去接她。”

“我们家的事,给你和海叔添麻烦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沉闷而暗哑,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压抑。

阮轻轻安慰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先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我去隔壁看林孃孃醒了没。”

“我跟你一起去。”

阮轻轻刚想说你还没吊完水,就看见江忱眼也不眨的将手背的吊针给拨了,一串血珠从针眼冒出来,看着就疼。

“你……”

她还没开口,江忱已经下床越过她,跌跌撞撞的朝病房外走。

阮轻轻只好追出去。

林容华已经醒了,看着江忱细心的服伺林容华洗脸洗手喝水上厕所,阮轻轻不免暗暗感叹江忱的不容易。

趁着江忱去洗尿壶,林容华拉着阮轻轻的手直掉泪。

“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幺儿命苦,遭他死老汉连累了不说,又背上我这么个累赘,我活着真的是一点用都没得,还不如死了啊……”

“林孃孃,你别这么想,人活着才有希望。”

林容华一个劲的摇头,“我多活一天就多拖累我幺儿一天,你们真不该救我的,白白花那么多钱……”

看林容华自责不已一心求死的模样,阮轻轻连忙劝道:“林孃孃,你放心,以后那些债主不会再上门了。”

林容华自然不相信,只一脸苦涩的诉说着这些年被逼债躲债的艰辛。

听得阮轻轻实在忍不住了,“林孃孃,你们家的债,我爸已经帮你们还清了……”

“哐当。”

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阮轻轻回头,发现江忱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黑漆漆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她,塑料的尿壶在地上滚动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