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盛国远远的看着庄玉胭盛气凌人的一面,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无以言喻,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妹妹吗?
多年来,他深知庄家财大势大,社会地位定然要比普通人高,他自己也早就养成了高位者的视角,拥有俯瞰众生的孤高,可从来,他只看重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权势肆意霸凌他人,为富不仁。
所以,庄盛国便以为妹妹同自己一样,可能只是行事更为任性一些,嚣张一些,但没想到她在外竟是这个模样,借着庄氏的名号,极尽欺凌之事。
此刻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为工作人员鸣不平,庄家只是庄家,不是皇家!
姜芷水在一旁小心的观察着庄盛国神情的变化,内心暗嘲不已,这就是你们庄家的作风!
就在庄盛国以为这已经是庄玉胭所展现的霸凌他人极致的一面时,就见那名摄影师在她的盛怒之下跪在了她的跟前,倭缩成一团看似在求饶。
“简直是欺人太甚!”庄盛国爆喝一声,额上青筋突起,人也晃了一下。
姜芷水见状赶忙扶住他坐下:“老爷,您别激动,先坐下!”
庄盛国堪堪斜坐下,倚着亭子的立柱闭着眼睛直喘粗气,看来气得不轻,姜芷水也怕他真的一下气晕过去了,赶紧蹲下来替他顺气,口中不断安抚:“老爷,您别置气,玉胭夫人只是脾气冲了一些而已,这是性子问题,究根结底也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这话姜芷水自己说得都心虚。
庄盛国重重叹了口气,气息绵长而无奈,总算把劲头给缓过来后,他徐徐睁开眼睛,抬手握住姜芷水给自己顺气的手,问她:“芷水,平时她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作风?”
姜芷水本来下意识想抽回手,听他这么问怔了一下,这种问题自己怎么好回答,但她的沉默和为难的表情已经给出答案了。
“我闯荡商界大半辈子,虽然为庄家闯出了一番天地,也算担得起豪门贵宅四个字,可一直秉持自身,与人为善,只想护住家族的声名,没想到她却在外面这样糟践别人,人言可畏,这些场景要是传出去,我们庄家只会成为别人眼中仗势欺人的恶商!”
庄盛国声若钟鸣,道的是对妹妹的极度失望。
这些话姜芷水全都听在耳朵里,却觉声声刺耳。
秉持自身,与人为善?要真像他自夸的这样,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含冤屈死!在她眼里,庄盛国与庄玉胭的人品没有什么区别,兄妹俩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庄盛国更在意表面功夫,而庄玉胭浮于表面而已。
庄盛国见姜芷水不吭声,低头一看只见她柳眉紧锁,不由得想起她之前也遭到过庄玉胭的迫害,心里暗叹不已:难为她还为她说话,若不是因为自己,恐怕谁也不愿意去受这份折辱。
于是,他放缓了气息,尽力压下心底的怒意,问姜芷水:“芷水,你是不是也觉得玉胭是个威胁?”
姜芷水闻言不由抬眸看向庄盛国,一时间猜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这句话相当于是将自己与庄玉胭放在了两个不同的立场上,而他自己要在两人当中做选择。
她还没有自信到以为一年多时间自己就能凌越于庄玉胭之上,何况她与庄盛国的关系本就只限于一纸合同。
于是姜芷水微微垂眸,低声回答:“老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是知道的,我曾经差点死在玉胭夫人手中,若说没有威胁,恐怕您也不会相信。我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最能体会亲情的可贵,纵使玉胭夫人有万般的错,她始终是您的妹妹,您也一定会原谅她,所以,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她的回答没有假意宽和,也没有恶意挑拨,一句‘调整心态’说到了庄盛国的心里,这也是他长期在做的自我管理。
这种心理共鸣让庄盛国瞬间平复下来,他慈爱的拍了拍姜芷水的手背,叹道:“果然还是你懂事,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亲人,你却能体谅这份苦心,芷水,你很善良。”
姜芷水清浅一笑,将所有的怨气压于心底,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竭力向世人展露自己的清纯美丽,黄土之下掩盖的却是即将腐烂的根茎,在庄盛国面前,她只需要展露好的一面即可。
她的温润能抚慰人心,庄盛国兀自点点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转头又看向拍摄场地,只见拍摄工作在摄影师的跪地认错之后已经恢复了,而庄玉胭和成温朗依旧是瞩目的焦点,两人动作更加放肆,更加亲昵,已经颇有点不堪入目的程度,可他只是深深一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芷水,我们回去吧。”
姜芷水有些迟疑,问庄盛国:“老爷,您确定吗?我看您的气色很差,要不再休息一会吧。”
庄盛国摇头,自嘲道:“还是走吧,我怕自己再留下去得气死在这里。”
姜芷水见他起身,马上用力的将他扶起,她瞥了一眼远处的庄玉胭,问庄盛国:“那玉胭夫人呢?”
庄盛国眸色一沉,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决的商业巨鳄,淡声道:“放心,我有安排。”
姜芷水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扶着庄盛国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西边的一座假山后面,庄云辞和沈依依也将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而且他们的视角更为宽阔,既能看到拍摄场地发生的一切,又能观察到庄盛国和姜芷水的反应。
沈依依倚在庄云辞的身侧,看见姜芷水扶着庄盛国离开之后,不由调侃道:“阿辞,你说庄叔叔身体这样,还能满足得了姜芷水吗?”刚才他们牵手的模样她看见了,只是心头总有一缕拂不去的违和感。
“沈依依!”庄云辞剑眉一皱,非常不喜欢这个话题,“你没事找事是吗?!”
沈依依当然知道他不喜欢聊这个话题,毕竟父子共同拥有一个女人是为禁忌,可她身为女人却保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感觉庄盛国和姜芷水之间的关系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但要说明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