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庄云辞站在阳台上看着高远清朗的秋空,稍一呼吸,白汽便缭绕而出,可见晚间的气温有多低,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只要一想到姜芷水,心绪便不由自主的被牵动着飘远。
裴景和裴文站在他的身后,两人望着他的背影担忧不已,他们都很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姜芷水越不安全,谁知道韦明山那对不靠谱的儿女会做出什么事,这也是庄云辞现在有所保留的原因,没把B市翻个底朝天,就是怕那对兄妹狗急跳墙。
“看着真让人心急。”裴文龇牙咧嘴,他宁可和一百个人正面硬刚也不愿意这样等来等去的煎熬,而且庄云辞状态其实很不好,从昨晚到现在,他基本处于不吃不喝的状态。
裴景也是一样的心思,见庄云辞被夜色拢住,他操起一件外套过去:“少爷,您把外套穿上吧。”
庄云辞毫不犹豫的摇头:“冷一点好,脑子能保持清醒。”此时的他心底有种近似于自虐的心态在滋生,姜芷水现在肯定不好受,而他处于安逸的环境下莫名的有种负罪感。
裴景无奈的轻叹一声,又说:“少爷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这种时候多说什么都无益了。
庄云辞不再接话,只是继续望着远处,虽然不吭声,可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比秋空的冷意还要冰。
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已经颠覆裴文的认知,他认识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庄氏太子爷从来与‘无可奈何’、‘坐立难安’等等这些词勾不上边,现在亲眼看见了,他急得抓心挠肝,一转头就盯上了坐倚在沙发边闭着眼安然休憩的韦明山,无名火上扬,他恶声道:“要我说干脆打死这老家伙,看他招不招!”说着就朝韦明山走了过去,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踹倒。
韦明山刚才看似睡过去了,可是有防备的倒地动作已经出卖了他,裴文恼火的揪住他的领子,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下去,不过却被裴景拦住了。
“他在保自己那一双儿女,是不会招的,揍他也是浪费体力。”
裴文气急败坏的反问:“那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等?”
裴景冷冷的斜睨了地上的韦明山一眼,声音幽冷得如从冰湖底传出来的一样:“不着急,少爷说过会扒了韦德恩的皮,他就肯定活不了!”
果然,一听到儿子的名字,韦明山的眼睛颤动了几下,但是没有吱声。
裴文何其了解弟弟,知道他有心刺激韦明山,于是接过他的话:“说实话我真的想不通这一家子走的是什么脑回路,明明可以远程实现敲诈勒索的目的,偏偏要干绑架的事,一家子都是没脑子的,搞得我们现在也被连累。”
自己一家被人如此诋毁,本来就心高气傲的韦明山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口下无情的裴文,眼神很是不忿。
裴景心底暗笑一声,点头表示赞同:“尤其是他那个儿子,无用至极,当初我废他那条腿的时候,他怂得直求饶,一点也没有敢做敢当的骨气。”
猛然抬眸,韦明山恶狠狠的瞪着裴景,原来就是他废了儿子的腿!
裴景冷冷勾唇,俯下身一把扯下韦明山嘴上的胶带,冷笑道:“没错,是我。”
韦明山看着他唇角的笑,登时被激得肝火直冒,怒骂道:“看你文质彬彬的,不过也是庄云辞养的打手!”
“多谢夸奖,”裴景笑痕更甚,一瞬不瞬的盯着韦明山说:“你儿子自作自受,本来我以为你们已经得到教训不敢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敢惹是生非,韦明山,实话告诉你,这一次除非你那一对儿女插上翅膀飞走,否则只要被逮到……”
裴景向来温和谦逊,可要是真狠起来,就连急性子外加崇尚暴力美学的裴文也难以望其项背。
韦明山面色凝重无比,甚至堪比死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不是他所愿,可既然已经发生了,自己必定要保下韦家最后的根,于是故作云淡风轻的说:“你少吓唬我!当初要不是庄云辞和姜芷水联合起来羞辱我,之后你又把我儿子弄成了残疾,我本来也不想这么狠的!”
“残疾?”裴景眸光一动,状若奇怪的问:“我只是打断他的腿而已,送去医院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吧?怎么就残疾了?你真当我们是黑SH了?”
韦明山目露凶光,恨恨的说出韦德恩被打断腿之后的事,原来经过医院的救治,本来韦德恩的腿的确有恢复的可能,没想到某天他踩空了阶梯,摔下来后骨头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了,被医生宣判终生残疾。
说到这里,韦明山恨得牙根发痒,不自觉的暴露出真实的想法:“要不是你们,我儿子就不会变成残疾!”
“那跟绑架庄夫人有什么关系?”裴文瞄准时机追问。
韦明山把怨恨说出来后的确畅快许多,再加上他刚才暗中观察庄云辞许久,大约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半推半就的回答:“我本来就没想绑架她,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而已,明明是个以色侍人的贱货,却偏偏端出一副人上人的高姿态,对我极尽侮辱,我怎么可能让她好受!”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阳台的庄云辞转过身,刚才他们的谈话自己一字不落全都听在心里,而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
缓缓走向韦明山,庄云辞原本俊逸无度的五官此刻尽数沾染上了戾气,只是徐徐靠近便带来无尽的威压,他走到韦明山跟前停下,低头盯着他沉声问:“‘本来就没想绑架她’?韦明山,说说看……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却不知,韦明山等的也是庄云辞的这个反应,他幽幽一笑,整个人非但没有显露半点害怕,反而得意起来,抬头睨着庄云辞却不觉得自己落于下风,因为他几乎已经可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这点,或许就是自己翻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