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庄云辞的话,大洋彼岸的李沫棠惊讶的挑高了眉,心中暗想:云辞察觉到自己正在以芷水的立场去看待问题了吗?
想起刚才他提到在姜芷水遇险及获救之后的心境,李沫棠思忖片刻后问庄云辞:“云辞,你现在能接受自己对芷水真正的感觉了吗?”
“不能。”庄云辞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若是能,他何苦郁卒成这样。
李沫棠无语得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个表弟真有些欠揍!不过她也能明白他的心思,于是低声道:“你还是在意她的选择。”
庄云辞轻哼一声,仰头望向头顶的大树,看着树梢与夜空的勾连处,仿若自己和姜芷水那始终划不清界限,又分不清彼此的关系,叹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现在可是我的小妈!世人尽知!棠棠姐,你说她到底图什么?”
李沫棠长久的沉默,虽然她始终坚信姜芷水有难以言喻的苦衷,可这个选择的确太狠绝了,根本就没有打算给自己和庄云辞留半点的余地,小门小户对伦理关系尚且看重,更何况是庄氏这种一举一动皆在媒体追逐之下的豪门,哪天要是庄云辞和姜芷水的关系被曝光,指不定要遭受多少诋毁和恶意。
所以,她回答不了庄云辞的问题,但她必须提醒他:“云辞,虽然我不知道芷水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所以,对她态度柔和一些,如果能善待她更好,凡事留一线嘛。”
善待她吗?庄云辞思考着表姐的建议,心底自嘲不已,‘善待’恐怕很难办到,姜芷水正在朝集团内部渗透的行为他早有察觉,不防是不可能的;至于‘柔和’一些,或许勉强可以做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庄云辞深吸一口气,让清冷的空气渗入身体,逼着自己提起精神,说,“棠棠姐,还好有你在。”这些话除了她,他找不到别人倾诉。
李沫棠心疼的骂了一句:“说什么傻话!我一直都在,下次再有什么想不通的马上打电话给我,别再问会不会打搅我这种话了。”
庄云辞勾勾唇,连说了好几个‘是是是’,姐弟俩又聊了些别的话,谈了一个多小时才挂断电话。
收起手机,庄云辞站起身来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喃喃着:“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离开这寂冷的庭院,回到姜芷水身边。
……
第二天,姜芷水在耳边纷杂的吵闹声中醒来,她迷迷糊糊的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雪白的天花板后视线一时无法适应,反射性的又闭了回去,但耳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快快快!动作快!”
“大家动作都小心一点!”
数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掺杂在一起,间杂着某人哀戚的哭声,听起来很乱很凄凉。
就在姜芷水疑惑这些声音的来源时,只是‘唰’一声,像是拉窗帘的动静,而后感觉周围的环境就暗了下来,只是声音还在。
奇怪……姜芷水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庄云辞幽邃的眸子,而且她分明从里面看出了些许的逗弄意味。
只见他勾唇一笑,声音虽低,听在姜芷水的耳朵里却清楚无比,“你果然醒了。”
庄云辞一直守在姜芷水旁边,刚才她的小动作自己全都看在眼里,惊喜之余也知道是旁边拉来急救的病患一家吵到了她,于是才为她拉上了帘子,将外界纷乱的景象隔绝开。
姜芷水怔怔的盯着庄云辞,就像一个刚刚重启的机器娃娃,拼命的激活各种记忆,可是越想,她的头越疼,大约只记得韦德恩将自己劫走了,后来似乎……又梦见了庄云辞。
她以为小树林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也不怪她分不清,因为自被带离荒废工厂后她就已经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了。
见姜芷水两道眉毛越皱越紧,庄云辞大略猜到她在尝试回忆,于是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既是探温,也是宽慰,嘴里说:“别想了,不急……”
的确不用急,上午裴家两兄弟已经来过一趟,他们将韦家三口安置妥当,只等庄云辞做下一步的安排,而庄云辞,在等姜芷水。
额上属于庄云辞的温度令姜芷水不由得快慰的轻叹一声,虽然她暂时无法将遭遇的一切连贯起来,可他在这里,就代表了安全。
想到这里,她淡色的唇角下意识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眉眼也悄然舒展开,双眸因安心而盈荡起柔柔的波光,看起来那么的乖。
庄云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一紧,暗啧一声,这个女人实在太勾人了,偏偏她还不自知!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遭遇此次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稳住微荡的心神,既然医生已经说了她情况稳定下来,那自己可以‘兴师问罪’了吧?
“还笑!”低磁的嗓音带着呵斥,庄云辞坐下后一瞬不瞬的睨着姜芷水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
姜芷水抿了抿唇,眼神微微一瞟,开口说:“我想喝水……”说完话,她自己都惊异不已,这是什么声音啊?像是被撕裂过一样,又哑又沉,而且喉咙还疼得厉害。
庄云辞皱起眉,没想到姜芷水的喉咙哑成这样,刚才准备兴师问罪的冷肃瞬间消散,转而快速的替她斟了温水,喂她喝下。
直到温水划过喉咙,抚慰那股灼烧感,姜芷水才知道自己有多渴,虽然刚才她只是借机转移庄云辞的注意力而已。
“慢点,没人跟你抢。”见姜芷水贪婪的吸吮温水,搞得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一样,水都流出嘴角了,庄云辞又好笑又好气的提醒了一声,然后用拇指拭去她唇边的水痕。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姜芷水微微一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记忆又不真切。
将水杯放好,庄云辞再次坐下,问姜芷水:“喉咙好点了吗?”
姜芷水依旧盯着庄云辞不放,一边尝试整理记忆碎片一边点点头,低低问:“这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