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人令她窒息,南知意此时的崩溃无人懂。
在亓官宴的面前,亦或是在阚子臣身边,二人身处不同的圈子,可某些方面的共通性完全相似。
处处被二人牵着线走,承受难以回避的禁锢,他们身边的人像是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把自己当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甚至鄙夷。
她过激的反应,阚子臣真正意识到自己要失去她了。
身体极度脱离下,他恐慌这一认知,没能抓到她离去的衣角,‘扑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阿知!”阚子臣的声音蕴含着内心的恐惧与哀求。
同时,病房门打开,南知意脚步顿住。
周卿伸出一条胳膊拦在她身前,举动强势,示意南知意等一等,继续听阚子臣说什么。
琳达挺身而出,戒备挡在南知意面前,两两相对,彼此僵持。
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病房周围。
阚子臣拖着沉重的身体,扶着墙壁颤巍巍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宛若病入膏肓。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听你的,好好吃饭,可是我做不到放弃你!”
偏爱之所深,深入五脏六腑,阚子臣难以将喜欢的人,猝然从生命中剥离。
南知意背对着阚子臣,手腕被他祈求般抓住,话语都含着十成凄哀。
“我们做回兄妹好不好,哥哥永远做你的后盾;亓官宴不是最适合你的人,哥哥陪你找别的男朋友,求你,阿知……”
“胡闹!”周卿厉声呵斥。
周卿的气质威严,利落藏蓝大衣,踩着低跟黑皮鞋。
工作要求的朴素款式,背后却暗藏不菲的身价。
她凌厉的眸子盯着阚子臣,气恼之余,更心疼亲生儿子走进死胡同,把自己逼得不人不鬼。
南知意在阚子臣眼里,浑身上下说不尽的优点,连同她这一刻隐忍的转身,头发丝都好似渡了外头的晨曦。
“阚子臣,”她眸子黯淡无光,说话时仍要推开阚子臣的手保持距离,“我现在的困局由你一手造成,我看不到你现在是什么表情,等一下回去时,还得依靠别人带路;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从前的关系吗?”
阚子臣眼泪滚滚,再也没力气支撑身体。
颓然顺着病房门瘫在地上,掩面痛哭。
南知意走的决然,临走前她想着此趟不能白来,故意嘲讽着阚子臣,留下轻飘飘的话。
“如果想补偿我,那就按你说的做;以后多长点本事,万一下次在海上想下船的时候,别找家里要飞机。”
这句话,顿时惹的周卿眼神变了再变。
当时给了飞机有什么用,亓官宴存心不让飞机落船上的话,照样是今天的结果!
胸口憋着气,肝疼地让护工拉走阚子臣,省的他在门口发神经,又哭又笑,丢人现眼。
不着余力讽刺两个人一通,南知意的气出了一半,另一半留给眼科专院等她的亓官宴。
琳达送她进病房后,便去办理住院手续。
随之而来,一束白玫瑰送进南知意手里,黑色字母白绸缎层层缠绕花柄,打成漂亮的蝴蝶结装饰。
清幽的花香袭人,呛的南知意鼻腔发痒,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味道浓烈的好似过分了些。
亓官宴握着南知意的手,把玫瑰花送她鼻尖下,“生气了?”
何止生气,南知意腮帮子气鼓鼓的,本想把花摔他脸上,可有些顾虑他这是第一次送自己鲜红,不忍打击亓官宴的积极性。
于是双手抱着花束,气闷地不说话。
红艳艳的唇瓣,快抿成一条线,依旧胜却无数玫瑰娇艳。
南知意无法看到一室纯白如雪的玫瑰,挤挤挨挨为了她出现在病房,怎样浪漫炽烈。
每一朵都粲然开放,每一处都是对方的用心,即使,她看不到。
亓官宴捏了捏她的脸,轻轻揽住她的身体,“周卿承诺我,以后阚子臣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今天见他一次,解决以后所有麻烦,很划算。”
“可是你无论做什么,向来不跟我商量,”南知意脑袋靠着他温热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此刻埋怨的话,多像是撒娇。
委屈的样子,感染亓官宴,他低头吻到南知意脸颊,拥着最温柔的亲吻安慰。
他没哄过女生,绞尽脑汁想办法哄人,“你是我亓官宴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让你在别人手里吃瘪,过两天给你出气,可以吗?”
南知意被他逗笑,“骗人,你还不是答应周卿,先斩后奏把我送阚子臣那里;连谢恩听到她的名字,都得客客气气的,你这个外国人到京城里,老老实实待着吧。”
房间暖暖的,她将玫瑰放就近的茶几上,脱了毛茸茸的外套,郁闷一扫而空。
亓官宴头一遭被人瞧不起,就挺稀罕的。
周卿无法硬把南知意带走,找上他时,他打心里懒得理。
亲儿子绝食,当妈的心疼;在亓官宴这吃了闭门羹后,周卿使了大功夫托到亓官秋身上,兜兜转转说了阚子臣的事。
阚子臣怎么样无所谓,但亓官宴得卖亓官秋面子,后来,他确实觉得南知意该跟他做个了断,省得随便来个人都能惦记自己的东西。
此时被南知意笑话,亓官宴下定决心,往后得在南知意面前树立形象,决不能被她看扁。
琳达办好住院手续,安排医生来检查,开化验单。
忙活一天,南知意总算有了要奔赴新生活的感觉,晚上吃着饭,开心地抱着亓官宴说话。
“为了感谢你,我想眼睛好了以后,第一个看见你。”
高档病房,常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按照术前身体调理,餐桌上只有几道清淡的小菜,尽管如此,俩人吃的很融洽。
亓官宴喂她一勺八宝粥,蓝色的眼睛纯粹温柔,“这样感谢我太容易了,那你是不是得答应我,以后我想了,你配合点。”
瞬间,南知意呛到。
脸颊肉眼可见变红,捂着嘴巴咳嗽。
忙用他递来的纸巾擦嘴,一双杏眼没有焦距,眼泪汪汪的往亓官宴的方向看。
他不怀好意,夹了个野菜团子塞南知意嘴里,眉峰轻挑,“我们是正经关系,难道你有别的想法,没有打算奔着结婚去?”
南知意嘴巴里食物嚼到一半,说话都快不利索了。
满打满算,跟他认识十几天。
火箭般速度接吻拥抱、见过家长,难道他是往闪婚那方面计划的!
亓官宴吃相优雅,就着她的汤匙喝粥,赏着她惊疑变换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着实喜人。
南知意弱弱的说,“那个,你快三十岁了,确实到结婚的年纪了,我能体谅你;可是我才二十出头,可能得缓缓……”
“我二十七!跟你差六岁!”
亓官宴脸黑的能滴水,他正值青春,身处男人黄金年龄,事业有成,这是被南知意嫌老了!
瞅她面漏难色,跟自己是个瘟神般,这饭谁还吃的下去!
“唔!唔……你干什么……”
肆虐的吻封口,南知意手里举着半个菜团子,绿莹莹的,看得亓官宴更闹心。
他赌气道:“干什么!不吃饭了,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