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周闻言,内心仿佛被浸入了蜜罐一般,甜丝丝的。她羞涩的一笑,轻轻依偎在北修宴的怀中。低声细语:“王爷,您待我真好……”
正当两人情谊绵绵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沈如周立刻收敛了笑容,端正身姿坐好。
方妈妈轻扣了两下门扉,得到允许后才走了进来。
她一眼扫过北修宴和沈如周朴素的衣着,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敷衍起来,不冷不热地问道:“两位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北修宴斜睨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不紧不慢的道:“自然是找你们这里最贵的。”
方妈妈冷笑一声,并未多言,只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比划。
沈如周立刻会意,试探性地问道,“要一百两?这也太贵了吧。”
方妈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是一千两。”
沈如周惊愕不已,直接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这里的莫不是仙女?”
她虽然知道青楼里的红牌姑娘价格不菲,但没想到会贵成这样。
北修宴却仍是镇定自若,他伸手拉住沈如周,让她坐下,然后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方妈妈的冷眼在看到银票的那一瞬间,立时冰雪尽释,眸中的笑意暖过三月的春风。
“两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叫画意姑娘来啊。”说话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沈如周看着
这一幕,有些呆愣,心中感叹这真是一出活脱脱的见钱眼开的戏码。
待方妈妈离开后,沈如周有些赌气的道,“我倒要瞧瞧这一千两银子才能见到的姑娘是如何个神仙姿色。”
北修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青楼之中,捧场作势乃是常态,有人捧自然身价就高。”
沈如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银子的来路,“王爷,刚刚那一叠银票你从哪里来的?”
她记得北修宴已经多日没跟以前的下属联系了,甚至都没怎么出过医馆。
北修宴端茶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说:“从柜台拿的。”
“那就是我的钱了。”沈如周早已想到,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嘴角扯出一抹坏笑,“王爷现在吃我的、住我的,还花我的,算不算是吃软饭?”
面对沈如周的调侃,北修宴却并未露出丝毫窘迫之色,反而反问道:“沈小姐这是在暗示我入赘?”
“没有,没有。”沈如周连忙否认,她哪里敢让堂堂摄政王入赘,只怕三军将士的唾沫都要淹死她了。
就在这时,画意姑娘踩着莲花步,袅袅婷婷的走进了雅室。沈如周一见之下,不由得由衷赞叹,这一千两银子没白花。
画意生的极美,身姿曼妙,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
沈如周偷偷用余光观察北修宴,见他神色淡淡,目光在画意身上
稍作停留便移开了。
这副君子端方、非礼勿视的姿态让沈如周很是满意。
画意屈膝半蹲,声音娇弱动听,“二位公子,画意有礼了。”
“姑娘客气了,坐吧。”北修宴抬臂示意画意入席。
画意在八仙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二人,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安。
她虽身处风尘,但阅历丰富,能感觉到这两人并非寻常客人。
“两位公子,看着不似寻常客人。”画意试探着开口,她的声音轻柔而带有一丝哀愁,仿佛诉说着过往的沧桑。
沈如周微微一笑,回应道:“姑娘言谈举止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看着也不像是风尘之人。”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画意的同情与好奇。
这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画意的心里,那些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自嘲的笑笑,“往事如烟,提它作甚。如今我身在青楼,除了任人践踏,还能怎样?”
沈如周听了这话,心生同情,柔声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或许能相助一二。”
画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她话锋一转,问道:“二位公子,想听曲还是想看舞?”
北修宴摆手,直言道:“我们今日前来,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些事情。”
此言一出,画意心中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不知公子想打听何事?”
北修宴直视着画意的
眼睛,沉声道:“科考泄题一事,姑娘知道多少?”
画意心中一颤,知道此事难以隐瞒,但她仍想尽量保持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公子,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会知道这等大事?”
北修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淡淡道:“姑娘不必惊慌,我们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查清楚。若姑娘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画意看着北修宴那冷峻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明白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
她咬了咬唇,终于开口:“我劝过他,可他不听,非说这样子来钱快,早早筹够了我的赎身银,带我回家。”
“他是谁?”北修宴的声音压迫感十足。
画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礼部主事,胡平。”
沈如周和北修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坚定和决心。
画意继续说道:“我只知他拿了考题通过我在这楼里卖,他看准了来找我的都是有钱人。”
沈如周问:“一共卖了多少份,得了多少钱?”
画意在心中初略算了一下,“有二十五份,得银五万两。”
五万两,够朝廷一年的军费了。北修宴冷笑道:“还真是发财的好路子。”
画意被这声冷笑激的浑身一颤,硬着头皮辩解,“我们也是没法子了
,方妈妈要的价太高,只能出此下策。”
“画意,别执迷不悟了。”沈如周听她说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揭穿,“科考已过去三个月,那胡平可曾来给你赎身?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画意的精气神一下子泄去了大半,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其实,她早已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是不愿意相信,此刻被人道破,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只觉得骨血生寒。
北修宴并不愿为难一个风尘女子,他甩袖转身,迈步离开。沈如周紧随其后,默默陪伴。
黑暗的巷道里,一轮残月当空,清冷的光华落在北修宴的背影上,显得格外寂寥。
她知道,北修宴此刻一定很失望。
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朝纲清明、社稷安泰,可现实却总是充满了挑战和障碍。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罔顾纲纪,作奸犯科,如同蛀虫般蚕食着国家的根基。
沈如周想要安慰他,却觉得什么话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她无从开口,前面的北修宴却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眉眼如疏星朗月般清明。
“如周,”他开口,声音沉着有力,“我必须以摄政王的身份还朝,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闻言,沈如周会心一笑,上前拉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语气坚定的道,“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清浊去污,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