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书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赵一粟、江云尘,还有床上躺着的那个老熟人,左丘。
他给赵一粟留了个法印,是让她回来修灵海,可没说让她带个神识敏锐的七品道侣过来,使得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隐居地有了暴露的风险;
更没说让她把追杀了自己好几千年的干巴老头儿背回来,还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唯一的一张床,睡得格外安详。
赵一粟显然不想理会栾书渊这些内心的崩溃,指着左丘说:“前辈您劳驾,医者仁心,帮忙救个人。”
左丘的状态很不好。
正是如此,栾书渊只能嘴角抽搐着,忍下了各种脏话,老老实实去给人看病去了。
“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怎么送回来的人也能伤成这样?浑身灵力耗尽,连血都快流干了,你倒不如直接丢个死人给我……”
栾书渊一边用神识探查,一边骂骂咧咧,时而回头翻找一些药瓶子,在找到其中一瓶时,随手抛给了赵一粟。
赵一粟知道这是他说的二次巩固灵海的丹药。
栾书渊态度不好,却让赵一粟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明白左丘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她应该出去给人家留个清静。
所以赵一粟低头望着自己被江云尘死死扣住的手:“你握够了吗?”
江云尘:“没。”
“啪!”
赵一粟重重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把自己快被握失了血色的手抽回来,转头离开。
江云尘看着她的背影浅笑,跟着出去了。
栾书渊的住所不奢华,却很大,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院外的风景看出去,东边是柳叶萌芽,南边是香樟茂盛,西边是葡萄挂果,北边是梅花淡开。一年四季的景色奇异地融在一起,给人一种朴实却又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可惜这样的景色,赵一粟并没有心思欣赏。
她随便在廊前的台阶坐下,对江云尘说:“法器给我看看。”
江云尘拿出了噬魔镜,赵一粟拿出了熔仙鼎。
两个法器宛如死物,没有任何的反应,除了各自身体上的那道裂缝相似之外,从外表看压根没有任何关联。
噬魔镜通体银白,入手寒凉;熔仙鼎通体发黑,入手炽热,鼎身上有一处类似瞳孔的花纹,好似浑天瞳生生嵌进去的模样。但是从外表无论怎么感知,都察觉不出一点点的魔气存在了。
在熔仙鼎铸成之后,赵一粟体内的系统就黑屏了,毫无反应。里面的积分、灵力仓都不再能使用,但好处是,灵魂碎片也偃旗息鼓了。
赵一粟可没奢望系统就此崩坏,她明白这是系统处在bug中,会经历一个重启的过程。
说起来,两次系统bug都与江云尘有关,第一次是她被绑定命格盘的时候。
赵一粟看不出这两个法器的端倪,江云尘也看不出来。
两人各自收回东西。
赵一粟又拿出了刚捡到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倒出来后各种杂乱的材料堆成一座小山。
这些全是贺半仙在骅漯秘境搜罗三千年的宝贝,每一株都是精品,价值连城。
赵一粟虽认不全,却能感知到其上萦绕的充沛灵力,正好,留给栾书渊,权当报答了。
然后就是几本功法,那修士也是火系,怪不得会对地洞里的天火感兴趣。
只是那些功法质量远不如系统给的那本《天火决》,所以赵一粟也只是简单翻看之后就扔回去了。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一摞法器上。这些法器形状各异,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显然不是同一个修士寻常使用的。
她在其中瞧见了一把有点眼熟的剑。
赵一粟拿出来,看着看着眼神就凝重起来:“这是端阳的无垢剑!”
无垢剑比一般的剑细长,曾经拿去屠先生那里做过修复。剑体透澈莹亮,可眼前的这把剑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像被魔气侵染过。若不是认出了剑体上那极细微的修复痕迹,赵一粟压根不敢把它现在的模样跟无垢剑联想到一起。
端阳爱剑成痴,若是丢了剑……赵一粟不敢想象可能发生的场景,一刻都坐不住了:“我们马上回伏羲山!”
江云尘却走到那堆材料中,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几株灵草我见过,只在一个地方有,骅漯秘境。”
“骅漯秘境……”赵一粟喃喃道:“阚风轻就是从骅漯秘境失踪的,东方禹为了调查这位师兄的遭遇,一直寻找骅漯秘境的入口,端阳与他交好,说不定两个人结伴同去,遇上了这个从秘境中走出来的七品修士。”
她这番推测急需验证,东方禹和端阳都是五品,饶是天赋过人,面对七品也是九死一生。
江云尘知道她心急,说:“分头行动,你回伏羲山,我去天剑门,各自打探之后再汇合。”
赵一粟:“好,那我给左先生留个信。”
她拿出空白的灵力竹简,把关于谢云招的事仔细写好,又留下了谢云招遗落的银镯子。
但愿这些东西可以开解左丘的心结。
然后她从屋外对栾先生抱拳道别,匆匆离开。
栾书渊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化为一道虚光,消失在天际之外。
一般来说,他是很反感别人闯入自己的私宅的,尤其那个跟赵一粟同来的叫江云尘的修士,不知为何,栾书渊就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格外不同的气息。
江云尘那双眼睛洞察万物,神识过人,估计很轻易可以看穿自己这院外的障眼法,把他老宅的地址记录得明明白白。
栾书渊犹豫要不要搬家,然后他看到了院子里赵一粟给他留下的一大堆珍稀药材……咕嘟,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算了,跟那丫头有孽缘,不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