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日夜颠转中飞逝。
城门的流民逐渐增多,男女分住,排队领饭,秩序井然。
当初林展媛出手,以雷霆手段整治了大痦子,让剩下的人都忍不住胆寒。
大痦子被饿了三天三夜,最后被林展媛一口清水灌下去得以续命。
再次醒来,他只觉得自己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对林展媛又敬又怕,半点反抗的心思也不敢起。
后来清淮郡主撤摊,原本排挤林展媛的那些难民只能依靠林展媛这边的粥饭过日。
若是想吃饱些,还得每天山上打柴,换取多一倍的食物。
要是谁想不劳而获或者浪费粮食,镇国将军身边那群护卫可不是好相与的。
一经发现,之后再领不到粥饭。
故此,他们也都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匪气,不敢再叫嚣。
“镇国将军好气概,一旦出手,所有人都不敢有反言。”崔鹤源拉着紫涵,满脸敬仰。
他现在已经放下了心中那点情愫,真心倾佩起傅霁。
“将军是有出息,可其中最受苦的不还是我家小姐吗?”
紫涵朝着看病的军帐方向努嘴。
“自从将军回来后,她便整日泡在那里,都好久没回府了。”
“昨日夫人还差人来问,二小姐要出嫁了,问小姐有没有准备。”
崔鹤源也听说过顾安启和林嫣然之间的龃龉,闻言皱眉。
“有这样恶毒的妹妹,就算是不去又怎样?”
说话间,只见林展媛从军帐中走出。
“小姐。”紫涵立马迎上前去。
这几日将军为了镇守流民,都是宿在这边。
小姐为了照顾他的伤势,也是衣带不解整日地泡在草药中。
林展媛手中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将军人在哪?”
紫涵道:“在五里外的校场操练士兵呢。”
林展媛眉头一皱,把药碗塞给她。
“都说了让他卧床静养,怎么还出去练兵。”
紫涵捧着碗,见林展媛风风火火地走了,连忙喊道。
“小姐等等我!”
她把药碗塞到崔鹤源手中,提起裙裾便追了上去。
“小姐,我们今日要回府吗?”
林展媛一时没想起来:“回什么回,不回去了。”
傅霁那家伙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一旦没人盯着,就作践自己身子。偏生除了自己,还没人管得住他!
“咳咳,小姐,你是不是忘了。”
紫涵提醒她。
“明日是二小姐和平阳侯世子的大婚之日,按照规矩,你要去给二小姐添妆的。”
林展媛皱了皱眉。
“她以往从我那里拿的东西还少么?从之前那堆东西里面扣。”
林嫣然和顾安启这两个人她现在是久看生厌,一点都不想和那两个人牵上关系。
这二人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给她送银子,到现在了她一个铜板都没见着。
不是空口白牙拿她当傻子戏耍么。
“可是老爷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前的事都过去了,让小姐务必明日到家送二小姐出嫁。”
林展媛抿唇,眼底闪过一丝讥屑。
“知道了,我会去的。”
老头子不会无的放矢,他都这样开口要求了,她倒想明日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展媛走了一会,远远的便看见傅霁立在校场边,手执长剑不知在和谁说话。
走近一些,才看见他褪去上半身衣裳,古铜色的肌肉上汗水流淌,呈现蜜色的光泽。
她没好气地上前,照着对方的腰后便是一巴掌。
“身子好全了是吧?”
“我一个没看见,就下地到这儿来。你若真是闲不住,便给我去煮粥的地方看柴火。”
傅霁浑身一僵。
听见林展媛的声音犹如见了猫的老鼠,握紧剑柄不敢回头。
前面的士兵很有眼色地视而不见,行礼后退下。
傅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床上躺着筋骨难受,便想着下来走走。”
林展媛看见他胸口的纱布有红晕,知道他这又是锻炼得让伤口崩裂。
“肩膀上伤口已经结痂,我就不多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语气哀怨。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等你以后把自己作死了,我就带着你的遗物改嫁去。”
傅霁想也不想:“不行!”
林展媛似笑非笑看他:“哦~舍不得你的俸禄啊~”
傅霁浓眉纠成一团:“不是。”
“我以后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的。”
为了媳妇不改嫁,他还是多注意些。
倒不是心疼那些财物,而是担心她之后所遇非良人。
让谁娶了她都没自己娶来得靠谱。
傅霁将剑归了剑鞘,取来汗巾擦拭身上汗水。
“这里都是一股子汗臭,你到帐中等会我,我待会就过来。”
林展媛倒不是很怕这味道。
“在难民营中过了这些时日,再难闻的味道我也闻过,我没事。”
她目光落在对方因为动作牵扯到的肌肉上,看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别开头。
“咳咳,明日是我堂妹出嫁之日,你要不要来?”
傅霁想也不想:“自然。”
他将林展媛的神色看在眼中,眼底有凶潮暗涌。
等林嫣然和顾安启一成婚,他们的婚期也快到了。
“那个,你身上的伤。”
林展媛正经了神色。
“你查出来是谁暗算你的吗?”
她憋了好久,之前一直因为不能打探军务不敢问傅霁,怕引起对方猜忌。
“呐,你也没有说之前出去那么久,是做什么去了。”
低下头,林展媛盯着自己的脚尖。
“后来带着伤回来,我心中担忧,便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了。”
傅霁眼神温和似水:“阿媛是在担心我?”
林展媛抬眼看他:“嗯!”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傅霁几不可闻地叹气。
“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
之前林展媛愣是憋着半个字也没问,他还暗自神伤了一会,以为对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之前出扬城,是为了查明军粮去处。”
皇帝的意思也是这样,有人欺上瞒下贪下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总需要查清楚粮草去了哪,谁又是罪魁祸首。
至于真查出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定罪。
他拧眉:“粮食,流向了扬城世家之手,随后分批入了江南节度使管辖之地。”
“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