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媛让随从去自己的房间将行李中的图纸拿来。
此时牛二和马三他们的登记已经完成了,苏县令把他们安排到临近的村落,三令五申不许作乱。
一切安排好后,林展媛又把他们招过来。
“我知道你们是心怀大志,带着理想来投奔我们,只是你们之前的身份注定不能一来就得到重用。开垦土地是一时的,日后表现好的,还能往上擢升到将军府内做事。”
山贼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朝脱掉山贼的衣服,还有能重归良民的一天。
“夫人,我能否斗胆询问是怎么个擢升法?”牛二斟酌了语气,询问道。
林展媛看向他:“督促你们做事的人你们也认识,就是我的手下,之前矿洞的主事人崔鹤源。”
“擢升一事,我会和他商议好,再由他转达你们。”
此话一出,在场的山贼们纷纷变了脸色。之前他们奉当家之命,一直针对矿洞做工,现在却要崔鹤源来管他们。
这不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手上?
林展媛却没有别的表示:“之前你们对崔鹤源做过什么,你们心中有数,他也心中有数。只是现在你们想要脱下山贼的衣服,这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考验。”
牛二长长吐了口气。
“夫人,我们知晓了,我们会和崔兄弟保持好关系。”
林展媛看出来他在这十几个山贼中算是小头目,连马三都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态度。
她沉吟一下,召他上前。
“你大名叫什么名字?”
牛二不明所以,想了想:“回夫人,小的姓牛,排行老二,所以人们都喊我牛二,我也不知道我大名是什么了。”
“你们现在都是将军手下的人,无须再用以前的诨名称呼。”林展媛道,“你带领你的弟兄前来投奔,说明你有胆识有眼光和气魄,我信你。”
“你们是第一批加入开垦土地的人,以后就由你来做你们团队的带领人,带领你的弟兄们好好干吧。”
“至于名字,以后也不用叫牛二了,改名牛图宏——意味宏图大展,如何?”
牛二眼睛亮了亮,这次他看向林展媛的眼神不再带有轻视和戒备,而是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
“牛宏图谢过夫人赐名!”
林展媛赐予牛宏图权力,是在场山贼们都没想到的。他们纷纷看向退回去的牛宏图,眼热极了,也想林展媛再给他们取个好听的名字。
“你们来到此处,就是新生的开始!不论是名字还是权力或者知识,你们想要,就需要通过自己的双手争取。”
林展媛看见山贼们眼中的渴望,她顿了下。
“你们是第一批,日后还有人会来到此处,你们就会成为后继者的前辈。”
“管事一职,只要努力就能争取到!”
山贼们的呼吸随着她的话急促起来,眼中闪着势在必得光,恨不得现在就从苏县令的手中拿走镰刀锄头去开荒。
一段激情演讲过后,苏县令在旁边听得也心情澎湃,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去参与开荒。
可惜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也不好。
“夫人,这些山贼在此开垦有此优渥待遇,那巴县本地人要是也想来开垦荒地……”苏县令试探问道。
“要是县城中有游手好闲者,也可让他来开垦荒地,待遇是犯人们的一倍。”林展媛没有解释太多。
苏县令愣了下:“犯人?”
“这些山贼之前也是良民,可上山打劫便是触犯了法,我让他们在此开垦并非优待,而是惩戒。”林展媛摇头笑道,她声音不大,因此牛宏图他们并不能听见。
“要是县城中有犯人,也可通过让他们前来服役劳作减轻刑罚,即减轻官府支出,又能创造收益。”
“良民想要参加,自然是待遇要更加优渥一些。”
林展媛双目含笑,声音不疾不徐,听得苏县令心神一震。
这个,好办法啊!官府的地牢关押犯人,犯人的吃喝拉撒都要银子,可官府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因此每到一定时间,地牢都要清空一次,把那些犯人放出去再次作恶。
“大人,图纸拿到了!”苏县令还准备夸赞林展媛好想法,就听见自己的手下捧着一叠图纸来报。
苏县令急忙让他把图纸平摊开。
“让我看看。”
越看,他越是心神大震。
早年苏县令没考取官名前,曾是一家木工的学徒,一眼便看出这图纸上画的水车的特别之处。
“妙!妙!妙!”他一连说了三个“妙”。
“夫人,要是这图纸上的‘水车’被做出来,一定能惠及所有的百姓!”
林展媛却从他的手下抽出另外一张图纸:“苏县令请看这张。”
苏县令接过来看,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在他心中成型:“这,这难道是纺纱机?”
可是图纸上的纺纱机和他认知中的纺纱机相去甚远,甚至模样怪到离谱。
“对,这是从西洋那边流传过来的纺纱机图纸,传言这种纺纱机只需要一人操作,便能完成两三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
林展媛先是肯定,随后有些惋惜道。
“我也很好奇图纸上的东西被做出来后是什么样子,可惜我在洋商手上定了一台,却在海上船翻了带着那纺纱机一同沉没。”
苏县令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几分,他有种错觉,要是这纺纱机做出来,给百姓带去的利益和刚刚那‘水车’是不相上下的。
“夫人能将这图纸拿出来,已经是福泽百姓,能得夫人这样的能人,是百姓之幸,是将军之幸。”
林展媛道:“百姓生活幸福,便是我和将军想看见的场景。只是这图纸苏县令偷偷收藏起来就好,如今外面战火四起,群雄称侯,要是知道这等惠及百姓的东西,多半会来抢。”
苏县令深深看了她一眼。
“夫人嘱咐,下官谨记在心。”
如今就是要尽快投入人手,先将水车给造出来。
林展媛和傅霁回到住宅的时候,正好听见下人来报。
“夫人,将军,崔公子醒了。”
崔鹤源醒了,林展媛还是挺高兴的,当即招呼傅霁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探望。
崔鹤源醒了,但是伤得太重起不了床,只能卧在榻上。
松竹抽噎着给他换药,把他疼得龇牙咧嘴地叫:“松竹,你轻点,少爷我没死在那炸药下,倒先是被你粗手粗脚整的痛死了。”
“崔公子看来精神头不错,活蹦乱跳的,那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