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贵也是无意间听到了自家老爹跟老娘说牛棚老头曾托他保管了一枚印章。
那天是元宵节,伍莹莹从县里回来,买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些是从京都过年回来带的特产。
伍莹莹去了京都见过了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回来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京都的繁华,周家的地位,也让家里越发捧着这个即将嫁入‘豪门’的小姑奶奶。
后面伍莹莹酸溜溜的提及伍玥,说她的亲生父亲和兄长也去了京都跟周家会亲家了。
昔日的伍二妮摇身一变成了柿长千金,说她命真好,可惜伍家早早跟她断了亲,要不然,就凭他们收养伍玥的恩情,也能从中捞回来不少的好处。
伍莹莹还说起了冒认伍玥身份的牛招弟一家从安柿长手里谋到了多少好处,把伍老头和伍老太说得眼馋不已,心里直冒酸水。
一个假千金都能捞那么多的好处,可恨他们养了那么多年的真千金,临门一脚却跟死丫头断了关系,落个鸡飞蛋打,啥好处都没有捞着。
伍老太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哪都不舒坦,回房间后还在碎碎念个不停,话里话外责怪伍老头当初答应了死丫头的要求,就不该轻易的放她自由。
伍老头被她吵得心烦,这才让伍老太闭嘴。
许是他自己也不甘心,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让伍老太帮忙挖开了土炕
伍老太跟伍老头做了多年夫妻,还不知道这炕下居然另有乾坤。
她咋咋呼呼的问老头子这里面是啥东西。
伍老头白了她一眼,让她小点声,起出铁皮盒里的东西,拿出了用手帕层层叠叠包裹着的物事。
那会儿已经是半夜,伍家所有人都歇下了。
伍长贵起夜从老两口门前经过的时候,被自个儿老娘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
二老房间里亮着灯火,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人不由心生好奇。
伍长贵就扒着门缝往里看,隐约瞧见了放在炕桌上的几根大黄鱼还有被他爹拿在手里端详的一枚白玉印章。
长这么大伍长贵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呢!
那大黄鱼在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几乎要灼了他的眼。
伍老太也满脸贪婪,拿着一根金灿灿的大黄鱼送到嘴里用力咬了一下。
“老头子,是真的,这是大黄鱼,是金子啊!
老头子,你哪儿得来的这些好东西?”伍老太追着伍老头问。
伍老头没回答,眼神迷离的盯着印章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伍老太见丈夫半晌没回答便自己琢磨,她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瞪眼道:“死丫头之前说她爷爷给了你大黄鱼你才答应收养她的,这大黄鱼就是牛棚老头给的?”
一直没说话的伍老头总算出声了,简单的一个‘嗯’,却是默认了这一切。
“你个老头子,咋连我都瞒着?
咱家有这么多根大黄鱼,随便卖一根去黑市,就够咱家过上好日子了......”伍老太抱怨起来。
伍老头嗔伍老太目光短浅。
“那些年月你敢拿大黄鱼去黑市露富,就是自己找死。
这些东西,要是不到山穷水尽,我是不会拿出去卖的。”
伍老太也就是随口一说,这就好比怀抱金砖,却不能享乐,连口肉都不能吃上,多少有些不甘罢了。
“这又是啥玩意儿?”伍老太问的是伍老头手里的印章。
伍老头说:“这是牛棚老头托付给我的。
建民媳妇之前不是为了二妮那白眼狼来询问过我她的身世么?
那一次我故意没提,其实从我拿到这枚印章的那会儿开始,我就清楚这爷孙的身份了。
赵老头是魔都香膏品牌的话事人,动荡年月,魔都赵家树倒猢狲散,产业充公,族人只带走了少量财产逃奔海外。
后面很多老字号都陆续重新开业,国家也把属于他们的资产返还给了他们。
我原是想着等赵家的人回来重新做企业,届时拿着这印章去为自家要些好处,甚至可以提出要他们企业的股份。
我可是听说过很多老牌的资本家,掌权人都要有上一代的印信才能让人信服得到承认的。
流去海外的赵家人要想吞下昔日的产业,这枚印章至关重要。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家人都没有回来,我留着的这枚印章自然也就没有用武之地,实在可惜。”
伍老太没想到这一枚小小的印章用处居然如此之大!
她眼馋死了赵家的产业,当年的魔都赵家可是首屈一指的豪富啊!
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儿,他们家就能吃喝不愁,直接躺平了。
伍老太越发后悔跟伍玥断了亲,她怪伍老头明知伍玥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还放她走。
要是人现在还是他们伍家的养女,他们不仅跟周家的姻亲关系更加稳固,还能求安启超给老三伍长喜安排个工作,端国家铁饭碗啥的。
伍老头也后悔了当初的草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啥都晚了。
他不耐烦听老妻的逼逼叨叨,压低声音斥骂了几句,就又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埋回了炕下。
伍长贵心里特别难受,扒门缝听墙角这么长时间,爹娘话里除了长房和三房,压根儿就没提他们二房一个字。
这是直接将他们这一房当空气忽略了呀!
干活永远最多是他们二房。
好东西永远轮不上的也是他们二房。
伍长贵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事儿就像一颗种子埋进他的心底,慢慢地生根发芽。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他要为自己谋求好处。
“菊花,你一会儿去村长家外面等着那丫头,就跟她说,我有事儿要告诉她,把她带到后山的树林去。”伍长贵对妻子刘菊花说。
刘菊花不解:“你要跟她说啥?她要是不跟我走咋整?”
“你就说跟牛棚老头有关系,她肯定会来。”伍长贵说着,又对妻子道:“我们不能靠爹娘发善心,咱要过上好日子,还得靠自己。”
刘菊花听了这话险些掉下泪来。
她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愚孝的伍长贵开窍了。
没想到,老天还是怜悯她的,没让这不中用的蠢货一条道走到黑,像杆枪似的,永远被老虔婆指哪儿打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