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耀瞬间回神,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啊...好!我这就去!”
出门时踉跄了一下,翟耀显然也被面前景象吓到了,僵硬着跑了出去。
庭岁寒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阿季。
阿季愣愣盯着庭岁寒许久,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
庭岁寒上前握了握阿季的手,入手却是一片粘腻。
低头一看,果然,是血...
看向后面床上躺着的女子,似乎是一片死寂,但没有做过检查,又怎么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呼吸?
定了定心神,经历过先前的大场面后,庭岁寒的内心已经坚定不少,不再惧怕鲜血。
推动轮椅上前,庭岁寒伸手碰了碰女子的手,是热的。
微微俯身去探女子的鼻息。
有呼吸!
长松了一口气,庭岁寒转身看向阿季:“她还有呼吸!”
阿季被这句话激醒了神魂,她陡然抓住庭岁寒的手:“活,活着...?”
“是,她还活着,我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莫怕,她会没事的。”庭岁寒放柔语气。
阿季重重点了点头,握着庭岁寒的手不由自主紧的发白。
庭岁寒却不在意,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又看向屋外的阿忠:“你回府,去拿几床厚被子来。”
“你们去打些水来。”
周围几人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一般,活动起来,拿东西的拿东西,打水的打水。
庭岁寒是有意让他们离开的,她知道古代人对产妇的血很忌讳,将产房视为污秽之地。
她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却不能不顾床上女子的感受。
“阿季,快,去烧些热水。”庭岁寒看了眼一旁发呆的阿季。
阿季愣愣看着庭岁寒:“烧水?”
“对,烧些热水,郎中一会儿来救人要用的。”
阿季听到救人的话,便不再犹豫,起身去外头忙碌。
庭岁寒滑动轮椅走到房门外。
打水的井只有一个,翟耀去了,其他人便只能干等着。
从怀中取出唯一的一枚五两的银锭,庭岁寒叫来了其中一人:“你们使些铜钱,去隔壁几户人家叫些愿意来帮忙的女子,这枚银锭子你们几个拿去吃酒吧。”
那人接过银锭,眼睛登时一亮:“是!小的这就去!”
庭岁寒点点头,却连敷衍的笑都露不出来,鼻尖都是血的味道。
床榻上女子躺在血中双目无神的模样,庭岁寒想,这辈子她怕是都忘不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将床上的产妇救活。
产妇似乎已经生完了,孩子去了哪里?不知道。
为何屋中除了阿季没有旁人?庭岁寒依旧不知道。
咬了咬牙,庭岁寒再次滑动轮椅回到床边。
要是她现在腿没断,便能帮忙做些什么,可惜,她除了嘴什么都动不了。
再次握住女子的手,庭岁寒放柔语气:“还有力气吗?能说话吗?”
女子依旧静静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庭岁寒的问话。
“你的...孩子呢?”庭岁寒再次问。
女子这回有了动作,她微微张了张口,嘶哑着嗓音,神情瘆人:“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庭岁寒被女子的眼神冷到,缩了缩脖子。
坏了,踩到雷点了。
她不再敢多问,只是再次握住她的手:“没事,都没事了,等郎中来,给你看看。”
女子依旧无知无觉,庭岁寒却松了口气。
“干啥嘞干啥嘞!老子才刚睡着!你小子要是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休怪老夫....!”老者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庭岁寒却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转头一看,果然,是先前吴竟请来为自己看伤腿的翟郎中。
“呦!是熟人...”翟郎中的话在瞥到屋中景象后戛然而止。
他沉默一秒,火速背着药箱上前,挤开庭岁寒便开始为床上女子把脉。
翟郎中表情逐渐沉重起来,一言不发地诊脉,片刻后翻开自己的药箱,从中翻出一枚药丸塞入女子口中。
“劳烦,喂她些水喝。”翟大夫头也不回地吩咐。
庭岁寒点点头,坐到了床上,扶着女子微微起身,喝了点水。
翟大夫头也不回地继续翻药箱,半晌后取出一袋银针:“将她的腿脚漏出来。”
庭岁寒点点头,拉开了女子腿上的被子。
本就不厚的棉被吸干了血,变得湿淋淋的,庭岁寒手都有些颤。
翟大夫似乎见惯了面前血腥的场面,面色不变地上前扎针。
从上至下,他在庭岁寒完全叫不出穴位的几处地方扎下银针。
将几根较粗的针扎完后,翟大夫瞥了眼女子的状态,又开始用其余几根细小的银针。
全部扎完后依旧没有闲着,翟大夫轻轻握住银针,开始小幅度捻转,时而还会上下浮动看上去很是深奥。
就这般做了一遍,待到女子面色微转,呼吸逐渐顺畅后,他才松了口气。
正当庭岁寒以为他要停手时,翟大夫再次开始顺着先前捻动银针的步骤做了起来,只是这回他面色松了不少,也有空闲说话了:“快,找人烧些热水。”
庭岁寒点点头,转身便看到了身后一脸紧张的阿季。
阿季听到热水,猛然点点头:“烧,烧了,现在要怎么办?”
“快快快,产妇在哪里?”还未等翟大夫开口,外头便传来了声音。
几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穿着干练,很是自来熟地上去看了眼床上的产妇,随后面色一变:“哎呦!这是大出血啊!”
其余妇人也是一惊。
翟大夫皱眉:“莫要吵闹,你们是接生婆?”
先前惊叫的产妇看见翟大夫,点点头:“是,这上溪县的娃十个里九个都是从我手里生出来的。”
“那要做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她身上的银针不要动。”翟大夫猛松一口气,退后几步:“累死老夫了...吊命老夫会,这生产之事,还是得交给你们。”
那几个产妇闻言点点头,在自己熟悉的专业领域,说话也自信起来:“自然自然,瞧这地方弄得怎么这么脏,你们怎么不早些叫我们,唉。”
话落几人便各自忙活起来。
阿季听到这话便又哭了起来,庭岁寒见状摇摇头:“暂时交给你们了,有任何情况便出来叫人。”
话落她便看向阿季:“阿季,你跟我出来。”
阿季虽还牵挂着女儿,却还是跟着庭岁寒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