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竟话落,偏头看了眼庭岁寒,似是在问他说的对不对。
庭岁寒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之间的眼神往来,落在一旁的老太太与吴夫人眼中,便更是扎眼。
“你,你...!连大将军都挡不住南蛮铁骑,你以为你是谁!”有叔伯站起来指着吴竟的鼻子骂了起来:“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吴竟语噎,这事儿他心中确实没底,偏头看了眼庭岁寒,吴竟想让庭岁寒帮他说几句。
谁料庭岁寒依旧闲适的靠坐在轮椅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庭姑娘!你快说句话啊。”吴竟不由开口。
庭岁寒挑眉:“吴公子果然不是请我来赴宴的,与人沟通可不是我的强项。”
吴竟轻咳一声,低声道:“南蛮的情形你比我熟悉,将你脑中那些对付南蛮的奇思妙计说与他们听,只要说服了这些人,我才好名正言顺的动用家产来扩充军队啊。”
庭岁寒叹了口气:“何必如此麻烦。”
“那...?”
“既然你掌握着上溪县的兵权,那你的规矩自然便是这上溪县的规矩,不听话的杀了便是,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庭岁寒扫了眼宴席上的一圈人,语气冰冷。
城外处处皆是流民,四处白骨生生,一旦南蛮真的攻破上溪县,那萧国上下皆会沦为他国附属。
受人欺压时代为奴,这般下场这些人都不知道,如今一心只顾着眼前利益,实在狭隘。
面对这种人,何必多费口舌。
便是吴竟,都被庭岁寒的一番话吓到:“杀,杀了?”
“你你你!你这妖女!怕不就是你!蛊惑了我侄儿!”有人直接从座位上掉了下来,结结巴巴指着庭岁寒道。
“吴竟!你若是敢对我们动手,就不怕你爹从地底爬出来找你吗!”
就连一旁的老太太面色也是一变。
看着眼前瞬间嘈杂的气氛,庭岁寒眉头一皱,慢条斯理的从轮椅侧面取出了一张弓,又搭上了一只箭,瞄准了其中一人的发冠,直直射了出去。
箭矢穿透了那人的发冠,虽未伤到人,却将那人直接吓瘫到了地上。
室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愣愣看向庭岁寒。
庭岁寒面色不变,再次拉弓搭箭:“现在,我数十个数,要么答应吴竟的要求,要么死,自己选吧。”
有人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逃出去。
“外头都是我们的人,敢踏出房门一步,便是死。”庭岁寒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刚踏出房门半步的人顿时将脚缩了回来,颤抖着指着庭岁寒,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十,九,八...”
“吴竟!!!你就不管管她!”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十七叔此时已经吓到破音,忍不住向吴竟求救。
吴竟这才回神,看了眼面前狼狈的十七叔和一众叔伯们,忍不住笑了笑:“咳,我可管不了她。”
“你!!!”
吴竟偏过头去,不在说话。
他受从前影响太深,面对这些叔伯,下意识便用上了从前商人的老办法,酒桌上谈事。
如今却发现,从前难缠的叔伯,其实也并非豺狼虎豹。
“七,六,五...”庭岁寒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数数。
“我答应...”方才发冠被箭矢穿透的人颤颤巍巍开口,语气虚弱。
庭岁寒微微一笑:“甚好甚好,吴竟,快扶你叔叔起来,如今天凉,可莫要冻着了。”
“诶,诶,好。”吴竟一乐,点点头,上前将答应了的那人扶了起来。
庭岁寒的态度转换太快,众人皆是一愣。
“四,三...”
“我答应!”
“我答应...!”
“我也答应。”
性命攸关,自然不会有人不答应。
就在倒计时接近零时,一道道妥协的声音响起。
庭岁寒顺势放下弓箭,收起箭矢,看向吴竟:“看吧,诸位叔伯还是很好说话的,不过十个数便都答应了,至于合作之事,你们慢慢谈吧,便不关我的事了。”
吴竟点点头:“好...”
庭岁寒收起弓箭,侧头看了眼一旁的采叶:“我们走。”
采叶这才回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的人,最终还是慢慢将庭岁寒推了出去。
“姑娘...那些人可都是公子的叔伯,你方才...”
庭岁寒揉了揉眉心:“没事,吴竟怕是早已经被那些人搞得焦头烂额了吧,否则也不会闹这一出。”
或者说,是因为她看到了太多让她高血压的事,这才忍不住动了怒。
城外处处都是惨状,流民甚至连树根都没得啃,刚出生的婴儿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人分食...
但眼前这些人,却是个个大腹便便,坐在酒桌上吃着大鱼大肉。
她知道如今的现状并非这些人造成的,战乱对上灾荒,还是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便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这个世界,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可更深层原因还是出在了腐败的统治者身上。
若非萧国政治体系出现问题,贪官四起官官相护,皇帝懦弱无能,上层阶级压榨底层劳动人民,百姓怎会生活如此困苦?
小说中的萧国便是如此,皇室都从根上烂了,谁也救不回来,若萧国的统治阶级还有救,庭岁寒也不至于走造反这条最艰难的路。
脑中回想起先前在城外看到的画面,再对比那些人的模样,她便一时没忍住,用了些暴力手段。
但如今看来,暴力手段也不是没用的。
至少就结果而言,事情是解决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上溪县的富商大户,有了这些人支持,接下来做事会方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