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传言,她在矿山的名声越来越不好,周素芬心里很急,她害怕也厌恶别人说闲话,也想赶紧找个人结婚,可是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啊。
一直持续到三十岁都没有主动追她的人,偶尔有介绍对象的,可都是些歪瓜裂枣。因为在这些媒人眼里,这些歪瓜裂枣才是与周素芬匹配的。
她不敢打电话回家,每次一打,父母总会问她婚姻问题,似乎不结婚就是天大的错,她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眼看着和自己同龄的同事都结婚生子了,就是最胖的、最丑的人家都有人要,就她周素芬还单着。
后来三十几了,她的心也凉了,懒得买新衣服,也懒得捯饬自己,脾气也越来越古怪,和谁都能吵一架,她成了真正的泼妇。
她心里唯一上过心的男人,是雷刚。说起来很可笑,因为自己有一次宿舍的灯坏了,自己去电工班找人,别人都不愿意来换,就他来了。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黑暗中有人给了一点光,自己就幻想成了太阳。可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什么太阳啊,那就是个杀人狂魔。
她否认过去的自己,连带着厌恶冯秀萍,这种厌恶持续了好久。现在想想,真的是个笑话,自己的眼光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差。
那天冯秀萍找自己聊天,她说了一句话:“男人和婚姻都是不安全的因素。女人这一辈子就得靠自己,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朋友,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这才能活得痛快。”
此后的好几天,自己一直想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说得很对呀,男人和婚姻确实是不安全的因素。自己单身,也挺好的。
她端起酒杯,也敬向大家:“我以前做得不对的地方,我道歉,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这顿团建的晚饭,在欢快的气氛下结束了。许静也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生活的困难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但她有了小伙伴,也没那么怕了。
夜深了,许静喝了几杯酒,晕乎乎地回了家,一拉开厨房的灯就看见赵晓云留下的纸条:妈,锅里给你留了热水,还有宋巧阿姨送来的饼子,你饿了就吃。我们明天要去学校,我们早点睡觉了。”
许静轻手轻脚洗漱了进了屋,看见三个熟睡的孩子,心里格外的踏实。
自从承包食堂以来,总是早出晚归,这个家全靠懂事的赵晓云维系。
她早起叫弟弟妹妹起床,做早饭,监督他们上课,又做中午、晚饭,十几岁的她俨然像家里的小家长。
许静借着窗外的月光翻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作业本,上面写得满满当当的,还有宋老师详细的批语。赵晓云那本满是勾,晓卉晓东的就有很多?了。
看起来有点进步但不是很多,看来学渣逆袭确实挺难的,慢慢努力吧。
许静在酒精的作用下倒下就睡了。只是这天夜里,她又做了噩梦。
梦里,还是在篮球场上,外婆同样安安静静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她身体周围全是雾,仍是看不清脸的。
可是和上次一样,她的视线就像能穿透浓雾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
许静很害怕,可是害怕之余,她又很愤怒:“你为什么老不去投胎呀?你老跟着我们干啥,我也想和你换回来呀,但是没办法呀。”
这话一说,外婆的身影又像海草一样扭动了起来,越扭越飘散,看起来怪吓人的。
许静又被吓醒了,醒的时候瞄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才凌晨五点……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自从罗叔来了后,她和黄珍珍已经不用早上去帮忙了。她又睡了个回笼觉,到了六点半,她听见赵晓云起床的声音。
去厨房后,看见赵晓云已经烧起火来准备煮面了。
许静拿起水瓢往锅里舀水:“其实早上你不用早起做饭,去食堂吃就好了。”
“不行,妈,我们三个呢,偶尔去一次还成,经常跑过去别人会说我们占便宜的。”赵晓云想得周到:“你是负责人,更要以身作则。而且我煮早饭也不碍事。开学了我们就在学校吃午饭了。”
“我还有点担心你们……你们很久没去学校了。”
“妈,我不怕了,”赵晓云一脸坚定:“像你说的,嘴长别人身上,爱说就说吧。宋老师也说了,在学校有任何情况,都可以找他。”
许静嗯了一声后,忽然想到补习费都没给人家。看来今天得抽个空去学校。
“妈,你忘了给我学费了。”赵晓云忽然想到了什么。
许静头也不抬:“就书桌抽屉里,自己拿。”
“啊?妈,我怎么能去拿呢?”赵晓云惊呆了:“这可不合适。”
妈妈对钱一向很看重的,之前爸爸每次发了工资回来,她都会认真地数一遍,一部分存起来,另一部分放进信封里当生活费。
“没事呀,你需要多少拿多少,我又不是不信任你。”许静无所谓:“你平时买东西也自己拿就行。不过你弟你得盯着点,他年纪小,对钱没概念。”
“嗯。”赵晓云想了想:“那我记个账吧,我用宋老师送我的笔记本记。”
许静脱口而出:“OK。”
赵晓云正往锅里
许静反应过来:“哦哦,我说OK,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说外国人就是这样说好的意思。”
“妈妈你还挺时髦的。”赵晓云笑了起来:“对了,巧云阿姨拿了块布来,说让你帮忙画个样,她想给她孩子做件衬衣。”
许静吓了一跳:“画样?我不会啊,让她找裁缝去吧。”
“妈,你怎么能不会呢?你的裁缝水平在整个矿山都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好多人都求着你帮忙画样呢。”
“我……行吧,我知道了。”许静焦头烂额,心想外婆要不要这么能干啊,这是要逼死谁呀。她前世连扣子都缝得歪七扭八的。
不过她有个好主意,准备一会儿拿去街上找裁缝弄,先蒙混过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