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皎浑浑噩噩的又睡了很久。
中途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男人给她喂水喂药还喂了一些粥。
彻底清醒的时候，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的景象。
刚要起身，就听见男人出声呵止她，“手上有针，别乱动。”
卧室不大，她转过头，就在窗前找到男人的身影。
公寓的窗景不错，她就在窗前放了明黄色的单人沙发椅。此刻他正从沙发上起身，沙发明亮的颜色与他冷厉沉稳的气质冲撞在一起，都被浸得冷清了许多。
他走过来，先是按住她输液的手，然后才抬头看了一眼吊瓶，粗略估量了一下，“再等十分钟就结束了。”
男人还穿着昨晚那套家居服，刚才离得远她也没察觉出什么，如今他站在眼前，她才发现他脸上淡淡的倦意。
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霍祈骁垂眼看她，“哪里不舒服？”
姜云皎摇头，“几点了？”
“八点。”
闻言，她又看向窗外。
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
她又睡了一整个白天吗？
所以，霍祈骁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疲倦，是因为一直在照顾她。
十分钟后。
霍祈骁帮她拔掉针，扶着她从床上起来。
“自己可以么？”
“可以。”
但下一秒，姜云皎就打脸了。
睡了一天一夜，她整个人都是软的，脚一落地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往下倒。一旁的男人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抬手一捞便稳稳接住了她。
她面色微红，“谢谢……啊！”
整个人猝不及防的突然腾空被抱起来，她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搂住男人的脖子。
微微仰头，入眼就是男人冷峻的下颌线和好看的侧脸。她唇角张合两下，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感应到什么似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便看得姜云皎歇了要自己下来走的心思。
她现在确实很虚弱……
霍祈骁抱着她，脚步轻巧的走出了卧室直接朝餐厅走去。经过浴室的时候，姜云皎犹豫着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先洗澡。”
女人的声音虚弱得跟小猫似的，但霍祈骁还是听清了。
他脚步未停，十分霸道的驳回了她的请求，“先吃饭。”
“我都臭了。”她醒来就闻到自己一身汗味，想现在就洗澡。
男人冷哼一声，“我从天没亮就开始帮你物理降温，之后伺候你吃饭喝水，你现在还想让我伺候你洗澡？”
“我哪儿有让你伺候我洗澡”姜云皎急急的反驳。
霍祈骁低头看了她急得发红的小脸，语调散漫道，“刚才是谁下床的时候站都站不稳？这会儿倒是能自己洗澡了。”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姜云皎安静下来。
男人把她放到餐桌前，又去给她拿了拖鞋，才去厨房给她盛粥。
姜云皎双手托着下巴乖乖的等着，隐约还能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她闻着粥的香味，久违的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男人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出来，一碗放到她跟前，一碗留给自己。为了照顾姜云皎，他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温的，可以直接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便一直将粥温在锅里。
吃了两口，他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
对面的女人低头吃一口就抬头看他一眼，如此反复，看得霍祈骁微微眯起了眼，“过来一点。”
姜云皎不明所以，还是放下勺子，乖乖的隔着桌子向他探过身去。
男人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不烫。
姜云皎问他，“怎么啦？”
“你刚才那样是在做什么？”
“刚才……”
姜云皎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眸，过了两秒，又抬眼冲他笑，“霍祈骁，你真好。”
这次生病之前，她总是担心连累他，担心给他添麻烦。但是，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没有嫌她烦，他很耐心的照顾她。
喂她吃药，给她煮粥。
父母去世之后，再没有人对她这样好了。
他比姜家其他人都要好。
他比所有人都要好。
对面的男人轻轻勾起唇角，看起来像是在笑，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凉薄，“你是我太太，我自然要对你好。”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根本没有因为她真挚的剖白而触动。反而透着一种清醒的冷漠，听在姜云皎而里，总觉得他的潜台词是：
——就算不是你，只要对方是我的太太，我都会对她好。
这个认知，让姜云皎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吃完饭，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想去洗碗。男人不由分说的夺过她手中的碗，命令道，“去洗澡。”
望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她微微抿起唇角。
这个男人明明贴心周到对她很好，可她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和他很有距离感。
……
姜云皎洗完澡觉得舒服多了，用毛巾包着长发走出来时，霍祈骁已经拿着吹风机坐在沙发等她了。
男人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她双手扶着脑袋走过去，男人就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到沙发上坐下。头上的毛巾被拿掉，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到头发吹得半干，风力与噪音都减小，男人淡漠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早上我帮你打电话去公司请了假，白天有人给你打了电话，你等下记得去看看手机。”
姜云皎微愣，“好。”
她没想到，他连请假的事都帮她想到了。
经此一事，她对姜宁康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但姜氏集团还有她的股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离开公司。
如果不请假，姜宁康完全可以借故开除她。
霍祈骁又帮了她。
作为一个丈夫，他无可指摘，近乎完美。
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她的长发，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柔和的动作带来轻微的痒意，让姜云皎忍不住轻轻缩了一下脖子。
男人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皎皎，感谢别人的时候，只说漂亮话，这很没诚意。”
“皎皎”这两个字，用男人低沉迷人的嗓音说出来，如同某种开关，轻易拨动姜云皎的心弦。
她的脸颊忍不住的升温，“要……要怎样才算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