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悬板着一张脸，面上是一贯的冷肃。
姜宁康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想法，便安静了下来。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不管霍祈骁要见的意图是什么，他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和资格。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沙发里，微侧着身子，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边几上放着的照明灯球，冷白的灯光在他轮廓的深邃的侧脸上，显得锋锐而冰冷，即便他还没转过头来，也让姜宁康感觉到了很浓的压迫感。
靠着姜云姣父母留下的专利，姜宁康这些年在上北市也算是个人物，挺直了腰杆，没人敢得罪。
可如今，他却被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上的气场压迫得不自觉弯腰。
“霍……先生。”对于霍祈骁的称呼，他仔细斟酌之后，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可以自己想想。”
霍祈骁将照明灯球摆好，转过头看他。
想起来下午出来之前，姜云姣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他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她在家睡得好不好。
姜宁康这把年纪，很会察言观色，没错过他脸上这细微的笑意，心下微松，试探道，“我不是很清楚，不如您提醒我一下？”
霍祈骁的神情转冷，十分有耐心的缓缓给出关键词，“十五年前，西兴路，车祸，爆炸。”
他每说出一个关键字，姜宁康的面色就难看几分。
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姜宁康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便霍祈骁的话已经说得这么不清楚，可他依旧很快镇定下来，开始装糊涂，“我不是很明白……”
守在一旁的谢悬已经蠢蠢欲动了。
按照老板以往的规矩，三句话之内不出结果，就可以直接采取武力施压了。
他向霍祈骁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
霍祈骁抬起手，示意他不用动。
谢悬只好恭敬的站直身体，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老板今天的耐心格外的好。
霍祈骁并未继续之前的话题，“后悔过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连一旁的谢悬都没听懂。
可姜宁康却神色骤然一变。
显然，他听懂了。
他不仅听懂霍祈骁在问他后悔什么，还明白过来，他极力掩盖的真相，霍祈骁已经知道了。
姜宁康没敢再像之前那样装糊涂，面上难掩惊惧，“赫伦恩老先生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些事？”
他到现在为止，仍旧以为霍祈骁是被赫伦恩派来的找他的。
谢悬没忍住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这老东西还真是没一点良心。
霸占着儿子的专利这么多年，还要为了另一个废物儿子掩盖这个儿子的死亡真相。
甚至对儿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也极尽苛待。
时至今日，也毫不知悔改。
真是没救了。
霍祈骁耐心尽失，连多看姜宁康一眼也不愿意，抬手示意谢悬处理后面的事。
姜宁康虽然还没弄清状态，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霍祈骁，“不是赫伦恩老先生派你来的？”
霍祈骁恍若未闻，拿起手机垂眼编辑消息，发送给姜云姣。
姜宁康实在不值得他特意来见一趟。
谢悬上前，像来时一样，拖着姜宁康出去。
姜宁康已经做不到像来时那样平静了，他嘶吼着质问谢悬，“霍祈骁到底要干什么？赫伦恩老先生还没说要处置我，他敢违背赫伦恩老先生的命令？”
谢悬冷冷看他一眼，“你早就是颗弃子了，还指望着赫伦恩老先生能保你？”
“赫伦恩老先生到现在还放出我洗钱的证据，说明他并没有想让我死。”
“你连份实验人员名单都保不住，活着还有什么用？”
“名单……”姜宁康低喃着看抬头，“你们查到赵观芷了？”
谢悬眼神微闪，没说话。
姜宁康神色慌张的兀自猜测着，“查到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们也找不到她人，赫伦恩老先生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
“警察抓人！请大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
谢悬已经带着姜宁康回到了前厅，姜宁康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警察的声音。
他抬眼看过去，发现大厅里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电力，灯光大亮，现场的状况也看得清楚。
“为什么会有警察？”姜宁康猜测到什么，转头扯住谢悬的衣襟，不敢置信的问道，“是姜云姣让你们来的？”
谢悬不耐的将他的手扯开，一把将他推到人群里。
众人发现姜宁康后，引起不小的骚动。
“姜董！”
“您可算来了，怎么会有警察啊！”
警察朝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姜宁康，你涉嫌一起谋杀案，我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另一边，试图逃跑的姜行逸，也被霍祈骁暗中安排的人逮住送了回来。
他一回来，就被警察逮住，戴上了手铐。
姜行逸惊恐的瞪大双眼，挣扎着大喊，“抓我干什么，我没有杀人！”
警察皱眉训斥，“老实点，有没有杀人，你说了不算。”
姜行逸转头看见姜宁康，眼睛一下亮起来，“爸，怎么会这样啊，我没有杀人啊，爸……”
从小到大，不管他有什么事，都是姜宁康替他解决的。
可是这一次，姜宁康只是神情麻木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警察敢在这么大的场合里抓人，就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别说再保一个姜行逸。
姜行逸见状，心中的恐惧更甚，“爸，你说句话啊！大哥的死跟我没关系！”
其他宾客原本还不知道这父子俩牵涉进了什么案子。
在听到姜行逸这句话之后，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了起来。
“姜昱生是被他们父子俩害死的？”
“那是他的亲儿子啊！他也下得去手。”
“姜家的龌龊事还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