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坐着,他也站着没动。
“你自己起来跟我走,还是让我扛着你走?”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弯腰,只是垂着眼,很冷漠地看着她,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平时是不会这样的。
不管是对她说话,还是和她一起走路,他总是处处迁就着她。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只不过,她才是应该生气的那个人。
她轻叹一声,满脸无趣的将酒杯放到桌上,“一定要这样吗?”
语气轻不可闻,霍祈骁几乎没听清她的话,而是靠着读她的唇形读出来的。
感觉到她的不悦,他的语气软了几分,“我们回家再说。”
忘记了她父母的忌日,答应好陪她去墓园的事也没有兑现,这些都是他的错。
可她再不高兴,也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尤其是在他和赫伦恩对峙到现在这种白热化的阶段。
“我还没玩够,不想回家。”她环抱起双臂,往后靠,别过脸不看他。
充满抗拒的姿势和语气。
每一样都踩在霍祈骁的警戒线上。
他很生气,但不打算继续和她做无谓的争执。
下一秒,女人的惊呼声在包厢内响起。
“霍祈骁!你放我下来!”
这男人竟然真的把她当众扛了起来。
边上那么多人看着,没一个敢上前来。
男人根本不管她说什么,而她的挣扎对于有着绝对力量压制的男人来说,也不过是小猫挠痒罢了,没有任何作用。
这是他一贯的强硬作派。
她知道来硬的没有用,便想来软的试试。
“我穿的裙子!”
穿着裙子被扛起来,是会走光的!
霍祈骁真的停下了脚步,目光下垂。
她今天的确穿了裙子,只不过裙长到脚踝,这样被他扛着,也只是露出了半截小腿而已。
姜云姣趁机催促他,“快把我放下来。”
结果男人抬脚就走,丝毫不带犹豫。
姜云姣急了,“我外套没拿!”
这间酒吧的生意好到离谱。
这个时间正好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这样被扛着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
太丢人了!
霍祈骁都还没有反应,就有女服务生拿起她的衣服就跑着送了过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送完衣服就跑的女服务生。
怎么回事?
她是花钱买酒给他们拿提成的人?
好歹也算个金主。
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给霍祈骁送衣服!
……
姜云姣最终还是没有成为笑话。
因为霍祈骁扛着她走了员工通道。
那个带霍祈骁走员工通道的服务生十分殷勤,并且很有分寸的全程盯着地面,没有多看她和霍祈骁一眼。
到了门口,服务生就回去了。
她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也是你的人?”
如果不是霍祈骁的人,她想不出来一个陌生的服务生为什么要这么殷勤。
“不算。”顶多是被钱收买的人。
姜云姣微愣。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男人将她放到了地上。
她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离他远点。
但霍祈骁太了解她了,准确的预测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在她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时,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
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到肩头蓦地一沉,身体一下子变暖了许多。
她侧头看了看,发现是他给自己披上了外套。
没说出口的话就那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总是这样。
不管多生气,情绪多糟糕,总是不会忽略她。
但他今天的确忘记了要陪她去祭奠父母的事。
霍祈骁一低头,见她神色不明,冷声道,“还想回去继续喝?”
她倒是想。
可她不敢说。
没人能质疑霍祈骁的权威,她也一样。
她骨子里对霍祈骁是有敬畏之心的。
姜云姣摇头,拉紧自己的外套,率先往外走。
霍祈骁的车她认识,一眼就看见了,径直走了过去。
伸手拉车门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抿着唇角,回头看他,“开锁。”
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锁着她,步履坚定的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姜云姣面色很淡的站在车门前等他。
她以为他走过来之后,就会开锁,让她开车门。
可他却迟迟没有要拿车钥匙的意思,只是步步紧逼,等到终于将她困在他的身体和车门之间,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和其他男人喝酒很开心?”
“反正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扭头小声嘀咕。
“大声点。”男人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可姜云姣知道,她要是真的敢大声点重复一遍,这男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这一看才发现他们真的离得好近。
手工定制的皮鞋就抵着她的鞋尖,严丝合缝得跟连体了一样。
她抬起脚后跟悄悄往后挪,却在脚尖放下去的时候,踩到了男人的皮鞋上。
她急忙抬脚,但为时已晚。
纤尘不染的鞋面上,留下了一块很明显的灰渍。
可这也不能怪她,是他突然挪脚的。
这么一想,她就理直气壮起来,抬眸说道,“无聊!”
她特意拔高了音量,像是在回应他刚才的“大声点”。
霍祈骁失笑,“就这点胆量,还敢一个人去酒吧?”
姜云姣冷哼,“有什么不敢去的,我有钱,他们都对我很热情。”
霍祈骁想起那个给他带路的服务生说过的话,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对视,“你不知道一个人出来乱跑很危险吗?”
“我只不过是心情不好出来找点乐子,你管这叫乱跑?”男人的面色变得更难看,她赶在他开口之前,继续说道,“我是因为什么才心情不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后面这句话正中霍祈骁的要害。
他的怒气显得那么虚浮。
“对不起,我不该忘记你父母的忌日。”
姜云姣抿着唇不说话,眼睛眨了几下,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他极少在她脸上见到这种神情,不是生气,也不是被道歉之后的释怀,总之有些罕见,也有些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