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远只说今晚,没说具体时间,苏悦白自然要做足准备再去赴死。
她上次调查过,那间公寓楼下是空置房。
从窗子看过去家具少得可怜,不像住过人的样子,但密码锁却没落灰,证明近期有人来过,指纹很可能还有留存。
天还没黑,苏悦白就悄悄摸到林敬远公寓的下一层。
光束笼罩键盘,显现出四个数字。
这款锁最低设定六位数密码,键盘上只有四个指纹,证明有两个数重复了。
她用手机拍照放大,仔细辨别痕迹。
还好房屋的主人不常来,细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两个按键上指纹明显交叠率更高。
但这无疑还是加大了破解难度。
苏悦白戴上一次性手套,在脑内排列组合,手指飞速按动按键。
键盘上亮起红灯,输入错误的“滴滴”声不断响起。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态,仅一分钟,就已经试了十组数字。
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手速越来越快。
五分钟后,红灯终于变绿,提示音也变成了拉长的“滴——”。
看来运气还不错,试了一半就赌对了。
苏悦白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发现,迅速闪进门内。
屋内非常空旷,从北门厅可以一眼望到南阳台。
主阳台没有安装窗帘,地板上新打的蜡泛着光,可见是真的没有住过人。
她无意多逗留,穿上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鞋套,直奔背阴面的储藏室。
那里有一扇小窗户,刚好够一人通过,窗外是一堵墙,平时不会有人经过。
摄像头已经被她提前挪了角度,拍不到这扇窗。
她要赶在林敬远之前,从窗户爬到上一层。
一是为了躲避正门的埋伏,二是可以先藏起来观察他的目的,三是给自己预留逃跑后路。
她全程戴着橡胶手套,不会留下任何指纹。
握上门把,轻轻转动,却被卡住。
储物室的门竟然上锁了?
苏悦白身经百战,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乱了阵脚。
室内门的门锁形同虚设,她从钥匙扣上取下指甲刀,再从隐藏的夹层中掰出一把万能钥匙。
即使工具好用,但开锁依然要看技术。
苏悦白将纤细的钥匙插入锁眼,沿着轮廓试探了一圈,摸清大概构造。
手轻轻一抖,门锁便“咔”地一声,打开了。
储物室很宽阔,却只有一扇小窗供光,比她居住的阁楼还要阴暗。
远离窗子的地方黑洞洞,用视线很难测出深度。
她用手电草草扫过,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黑影坐在深处,光线闪得太快,没有看清。
但隐约中,总觉得那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苏悦白身子一紧,差点惊叫出声,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越来越快,大脑逐渐缺氧,让她不得不加快呼吸。
不知是不是幻觉,即使光束已经移走,绿光仍没有完全消失,若有若无。
光束抖得满屋乱晃,异常诡异,她紧紧闭上眼,猛地将手电照向那团绿光。
睁眼一看,才发现空无一人,绿光也跟着消失不见。
果然是看错了。
苏悦白长舒了口气,心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毕竟她坏事做尽,如果有,早就要被恶鬼缠身了。
眼下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她身体如飞燕般轻盈,纵身一跃,就扒上窗户。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但夏天的夜来得晚,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令人惊讶的是,窗框的缝隙中竟然没有落灰,说明在近几日才刚被打扫过。
她指尖够到窗销,稍一用力就可以掰开,身后却突然传来声响。
像是脚步声,却又比脚步声更轻,让人分辨不出。
“喂。”
她刚要回头确认,就听到略微低沉的嗓音,吓得尖叫一声,从窗台摔到地上。
身体条件反射滚了几圈,只可惜后背着陆,翻滚的时候又将全身的重量压上臀,伤上加伤,比白天假装摔倒时更疼。
“呜......”眼角疼出泪花,但苏悦白还是强撑着站起身,离开危险地带。
“没事吧?”林敬远一脸无害,“我不是故意吓你。”
“林...林少......”苏悦白唯唯诺诺道,表面还算平静,内心却万马奔腾。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一层也是林敬远的房子?
“叫我名字就行。”
林敬远慢慢走近,苏悦白跟着他的脚步后退,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别怕,我看看摔伤没有。”
知道无处可逃,苏悦白心一横,索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要是死了,重病的妈妈也活不成了!”
她不留痕迹地摘掉橡胶手套和鞋套,储藏室光线暗,小动作也不容易被察觉。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徒劳,还不如诚恳认错,兴许能捡回一条命。
“你先起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林敬远半个身子探出阴影,微长的刘海盖住眼眸,看不清表情。
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从倒影上只能看出是棍状。
苏悦白哪里敢起来,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说反话?赶忙求饶:
“林少,是我鬼迷心窍,想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我自首,现在就去自首,求您饶我一命!”
“你需要多少钱?”林敬远将她逼到墙角。
苏悦白退无可退,看着黑压压的阴影袭来,只能孤注一掷,将原本给黎文斌准备的托辞说出口:
“我所有人都借遍了,还差二十万的缺口,如果再不手术,妈妈...妈妈就......”
话没说完,她便开始哽咽,捂着嘴低下头,声音一抽一抽。
可惜惊吓让她无法完全入戏,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但在林敬远眼中,更像是隐忍。
“钱我替你出,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
苏悦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说好的黑帮呢?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
害怕是陷阱,她仍不敢松懈,装作感激,脑袋“邦”地一声磕在地上。
“谢谢林少,您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快起来吧。”林敬远拉住她的胳膊,话锋一转:
“真想报答我,现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