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钟？
苏悦白眼前一阵眩晕，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哥哥向来说到做到，绝不会多给她留一秒的余地。
水房就在宿舍楼下，但也还有段距离，她拎起暖壶冲上台阶，迅速拐进一楼卫生间。
时间还早，但也已经有两三个人在水池边洗漱，看到一个人影蹿进来，吓得一片尖叫。
苏悦白顾不了那么多，“砰”地一声关上厕所门，将羞耻关在小小的隔间内。
时间绝对已经超过十秒，她急得手心全是汗，胡乱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才拎着水壶伸直胳膊。
双脚自然打开，缓缓蹲下，屁股悬在半空中，好像坐在一张透明椅子上。
她想告诉哥哥准备好了，可厕所里有人，更何况还是同楼舍友。
苏悦白几次欲言又止，依然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妹妹，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还没准备好？”苏乘风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冷汗顺着额头淌下，她知道哥哥是故意的。
刚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带着回音的尖叫声，关门声，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任谁都能判断出她进了卫生间的隔间。
“我只答应了十秒，每超过一秒，姿势就要多保持一分钟。”
听到这话，苏悦白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差点失去平衡。
没有得到回应，苏乘风轻哼一声，继续道：“三分五十秒了，准备好了吗？”
她打开颤抖的牙关，全身的肌肉都跟着使劲。
末了，才像是说悄悄话一样，用气音轻声说了句：“好了......”
“没听清，三分五十五秒。”
“好...了......”她几乎忘记了怎样用嗓子发声，重复一遍依旧是气音。
“三分五十八秒。”
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再这样下去，只会无限增加时间。
突然，水龙头“吱”地一声被拧开，“哗啦啦”的水流拍打在瓷壁上。
苏悦白终于石头落地，小声快速说：“准备好了......”
“嗯，这次听到了。”苏乘风也不再为难，报出最后的时间：“四分零二秒。”
“我本只打算罚你十分钟，是你的拖延让惩罚延长到四小时零二分钟。”
“对不起......”她咬着牙道歉。
但她心里清楚，就算十秒钟内摆好姿势，哥哥也一样会找其他理由延长时间。
“认罚吗？”苏乘风很喜欢这样问，尤其是加罚的时候。
“认......”她没有权利否定，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过四个小时。
“允许你休息一分钟，先放下吧。”
？？？
苏悦白刚冒出疑问，电话就被挂断。
还没来得及放下暖壶，就接到了哥哥的视频邀请。
她心里一惊，赶忙点了同意。
哥哥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只能看到上半截身子。
身后是咖啡厅的玻璃窗，能看出地段不错，座落在繁华街头。
虽然贴了些装饰性的半透明花纹，但来往的行人依然清晰可见。
根据太阳的方位，她判断那边应该是下午三四点。
“找个地方把手机放好，让我能看到你。”苏乘风命令道。
宿舍楼的卫生间很简陋，只在侧面有个装卷纸的盒子。
苏悦白找好支点，竖屏将手机斜靠在墙上，转身面朝屏幕，靠上另一面墙，刚好可以露出膝盖。
“一分钟过了，看你表现还算好，就不加罚了。”屏幕里的男人微笑着，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和爱人聊天一样。
隔壁卫生间进了人，关上门的时候，薄薄的塑料隔断晃了晃。
苏悦白感受到波动，一阵紧张，害怕这脆弱的东西突然坍塌。
哪怕这只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她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赶快摆好姿势，早罚完早结束。”苏乘风催促着。
她认命般拎起沉重的暖壶，缓缓弯曲膝盖，尽力做到标准。
“胳膊再抬高一点，再高，对。”
“膝盖向外打开，冲着脚尖的方向，在军队里怎么学的？”
“腰挺直了，不许靠墙，敢偷懒就重新计时！”
苏悦白跟着命令调整着姿势，手臂已经开始轻微颤抖。
哥哥果然厉害，知道哪个姿势最难受，哪个姿势...最能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她毕竟经历过三年的魔鬼训练，就算是用手指倒立，咬咬牙撑两个小时也没问题。
但要是再往后，就是挑战极限了。
一个暖壶容量3.2L，灌满水的状态再加上自重，少说也有个七斤，两个就是十四斤。
听上去好像没多重，但若是把胳膊伸直，增加力臂，将重量全部压在手腕上，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普通人保持个三分钟，手臂就会酸痛难忍。
苏悦白一夜没睡，体力也有些不支，刚过了十几分钟，胳膊就有了酸胀的感觉。
虽然还能接受，但剩余的时间实在太长，她心里没底。
苏乘风并没有一直关注她，而是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
苏悦白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余光的洗礼。
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敢偷懒，但被哥哥盯着看的时候，全身的肌肉会控制不住紧绷。
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忘记呼吸。
这样就好，希望哥哥沉迷工作，结束之前都不要看向她。
身后的隔间已经轮换了两三人，门外的声音也愈发嘈杂。
大部分学生已经起床洗漱，准备去上早课。
门外大概排起了长队，每当身后的隔间冲水时，都能听到不耐烦的咂嘴声。
“怎么还不出来？有人吗？”终于有人急了，敲了敲门。
“有人！”苏悦白赶忙应了一声。
她眼神慌乱地瞟向门锁，确认安全，又慌乱地瞟回屏幕，正好与哥哥对视上，吓得肩膀一抖，胳膊也倾斜了些角度。
她赶忙回正，酸胀感瞬间加重。
苏乘风没有追究她的小动作，继续扭头敲键盘。
她刚松了口气，又有人开始敲门，敲得比刚刚更加激烈。
“不上就赶快出来！别人都等着呢！”
从语气上判断，对方大概率已经低头从门缝内看过。
她双脚平行于侧墙，后背几乎快靠上墙壁，怎么也不可能是上厕所的姿势。
苏悦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求助似的看向哥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么大的声音，哥哥绝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