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去别的地方排吧,我还要好久......”
苏悦白颤抖着将身体向前倾斜了些,远离透光的门缝。
虽然上了锁,对方不可能破门而入,但只要贴近一些,还是能看到门内的光景。
她心惊胆战,心中默默祈祷。
还好,一声咒骂后,敲门声停了下来。
“姿势。”苏乘风的声音像刀刃般刺进耳膜。
“是!”她条件反射答道,同时将姿势回正。
话一出口,苏悦白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冷汗瞬间从额角溢出。
“她在里面干嘛呢?”
“有病吧?”
“排别的门吧,不然没时间吃饭了。”
如此尴尬的场面又重复了好几次,早高峰才终于过去。
早课铃声打响,来洗漱的学生也寥寥无几。
苏悦白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时落地。
精神上稍一松懈,疲惫感就顺着脚踝爬满全身。
地面瓷砖很滑,撑一段时间,双脚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大。
她趁着哥哥专心办公,膝盖稍稍打直,企图将劈得越拉越远的腿收回一些。
“别动。”
声音像钉子般,将人钉在原地。
苏悦白瞬间僵住,费解地盯着屏幕。
哥哥根本没看手机,为什么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她很快解开了疑惑。
原来电脑屏幕上正好能看到手机的倒影,相当于苏乘风一边工作,一边在实时监控。
脚刚收到一半就停住,重量全部压在了一条腿上。
苏悦白坚持了几分钟,就开始控制不住颤抖。
她无奈,只好一点点将另一只脚偷偷向里挪,隔几秒钟挪一厘米,谨慎地观察着哥哥的侧颜。
“你再敢动一下,就重新计时。”苏乘风突然甩过一记刀眼,声音冷似腊雪寒冬。
苏悦白吓得一抖,脚也跟着身体动作顺利落回到支撑点。
“是...对不起......”
几秒钟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刚刚的小动作并没有被追究。
突然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卫生间内,惊得苏悦白差点扔掉暖壶。
宿管阿姨将塑料桶砸进水槽,“滋啦”一声打开水龙头,使劲将拖把墩了几下,开始拖地。
拖把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异常清晰,她甚至能准确地在脑内描绘出每一个动作,判断出每一步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从手臂的酸胀程度判断,估摸着已经超过一小时。
阿姨将洗手台附近简单拖了一遍,开始打扫隔间。
塑料袋的声音“沙沙”响,重新变空的纸篓摔在地上,弹起落下。
所有画面都好像发生在眼前,那样清晰。
突然门被外力猛拉,隔间“嗡”地一颤,脆弱的门销“咔咔”响,险些滑开。
苏悦白吓得尖叫一声,胳膊也因为害怕变得弯曲。
刚刚那一刻,有弹性的塑料门被强拉变形,甚至能透过门缝看到拉着门把的黄色橡胶手套。
“哦,有人啊。”阿姨随意嘟囔一句,转身去了其他隔间。
苏悦白却瞬间失了力,颤音“呜”了一声,垂下手臂。
她没敢让暖壶落地,而是竖直提在手中,即使是这样,依然招来了哥哥的不满。
“看来妹妹是真的想重新计时。”
苏乘风的声音从耳边幽幽传来,吓得她缩了缩脖子,猛地摇摇头。
她使出吃奶的劲,想要重新提起暖壶,可惜胳膊还没举平,又无力垂下。
“才一个半小时,你平时的训练连这点强度都没有?”
苏乘风终于斜眼瞟向屏幕,冷漠的话语却冰得人心颤。
“你可以选择放弃,我也不介意再关你三年锻炼下毅力。”
“不要......”她塞着耳机,可以更清晰听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宿管阿姨已经离开,卫生间又恢复了安静。
“反正信息环还没摘,送回去也省事。”苏乘风继续说着风凉话,视线却像一根冰柱,直接戳入她的心脏。
“哥...求求你......”她声音像受伤的小动物,无辜的眼眸盈满泪水,波光粼粼。
苏乘风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抬眼道:“歇够了吗?”
“够...够了!”苏悦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努力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手臂,再次摆好姿势。
她消耗了太多体力,胃中酸水翻滚着,返到嗓子眼,一阵恶心。
昨日只在临近中午时吃过一顿饭,林敬远似乎对食物没有欲望,她也就没提晚饭的事。
更何况遇到那么多突发状况,整晚心事重重,也确实没胃口吃。
苏悦白现在只觉得饿得心慌,眼前阵阵发黑,嘴唇都变得麻木。
远处教学楼的铃声再次响起,安静的空气重新变得喧嚣。
整节大课一个半小时,算上课前的时间,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将近两小时了。
下了大课,会有一批学生回宿舍,也会有另一批晚起的赶着上第二节课。
卫生间很快又会迎来一次新的高峰。
苏悦白依然保持着姿势不敢动,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
她皮肤还算白,血管也细,看不见青筋,整条胳膊却像充血般通红。
肌肉密集的地方,甚至冒出点点猩红,深埋在表皮下。
她猜是毛细血管被撑爆,毕竟在军事基地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未来三天,她的胳膊一定会酸痛难忍,别说不能轻易抬起,就是睡觉时不小心压到,也能生生痛醒。
苏乘风一直看着电脑屏幕,偶尔敲打下键盘,似乎已经忘记还有人在受罚。
她实在找不到分散精力的办法,只好一直盯着咖啡厅的玻璃窗。
路过的人流越来越密集,看样子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亚洲人在欧洲本就显眼,苏乘风还穿着笔挺的高档西装,吸引了不少路人放慢脚步。
手机屏幕不是正对着窗子,但如果特意去看,也一样一览无遗。
她已经和好几个路人有过视线接触,每一次都让心脏悬得更高。
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白人甚至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她的脸。
苏悦白再也忍不住,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甚至顾不得确认卫生间是否有人,哭喊着:
“哥!有人拍照!”
话音刚落,苏乘风“唰”地一下回过头,几乎是同时,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视野变暗,苏悦白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句英文的咒骂。
紧接着一声巨响,"哗啦啦啦",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哥哥竟然......为了保护她的隐私,在国外与人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