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一沉，听起来也有些吓人。
林敬远自知理亏，音量渐渐弱了下去：“我听不懂，上课也是画画，还不如跟你一起画。”
“听不懂才更要听，你又不用参加高考，学好英语和数学就能通过考试。”苏悦白耐心教导着。
她知道林敬远从小就没有良好的学习环境，跟不上进度也正常。
“黎总让我读商科，我不想去。”他赌气地撇过头，手里把玩着一支素描铅笔。
苏悦白神情微顿，看来黎文斌是有意培养这个半路捡来的弟弟。
只可惜林敬远太过佛系，一心只想画画。
“你读商科的时候可以和现在一样去美术专业蹭课，好歹混个学历。”
她慢慢引导，抬起眼眸，犀利道：
“没有学历，哪天你被黎家赶出去也只能继续在街头摆摊。”
林敬远眼神躲闪，有些动摇，“那怎么办？我真的听不懂。”
苏悦白翻看着他装模作样带来的练习册，发现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基础题。
“你现在是什么水平？初中的知识都会吗？”
“高一？大概......”林敬远心虚道，又急忙补充：“初中我还是有认真学的。”
听到这个答案，苏悦白稍稍放心，看来并不算无药可救。
这里教学模式比较西化，与公立学校相差甚远。
林敬远大概只是习惯了填鸭式教学，又是真的对枯燥的知识不感兴趣，才会越落越多。
“我来辅导你吧，国外学校的考试不难，你现在开始好好学也来得及。”
他瞬间扬起脸，“真的？”
“嗯，先把我勾选的试题做一下，都是高一的知识点。”她将练习册推回给对方，眼眸微动。
只可惜，她最多只能辅导一个月，以后的路，还要他自己走。
林敬远还算认真，很快就将题目做完，每道题都详细附上计算过程。
但正确率却低得吓人。
苏悦白拄着脑袋，笔尖落下，不断圈圈点点，眉头越皱越紧。
“你确定你有高一的水平？”
她第一次看到林敬远这样紧张，手里攥着一瓶廉价矿泉水，是早上她被“支使”去买的那瓶。
薄软的瓶身被按得凹凸不平，视线晃来晃去，可以停留在自习室的任何角落，就是不敢看她。
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她突然好奇问：“你今年多大？”
在这所学校，并不是高年级就比低年级年长，一个班的学生相差十几岁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他明显心虚。
苏悦白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掏出手机摆弄两下，就搜出了黎文宇的个人资料。
公众人物就是方便，网上随便一查就清清楚楚。
“17岁啊......”小屁孩儿，难怪有时候这么幼稚。
“还不算太晚吧，我还以为你至少也是个成年人了。”她说得比较委婉。
苏悦白最初几次见林敬远的时候，满眼都是害怕和惊恐，从没怀疑过他的年龄。
后来熟悉了一些，才发现他也有幼稚的一面。
没想到竟然是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
“我...我周岁已经成年了，只是还没过生日！”小屁孩儿马上辩解，终于肯正眼看她。
“都一样。”她点了点练习册，“成年就意味着高中毕业，你要赶快追上进度。”
林敬远重新耷拉下脑袋，有点像旺财，假如他头上长了耳朵，一定也会一起耷下来。
苏悦白突然觉得，他或许还挺适合毛茸茸的白色狗耳。
内心的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毕竟还有求于人，把孩子惹急了可就麻烦了。
她耐心地将知识点写在错题旁边，帮助林敬远慢慢梳理。
没想到他意外地聪明，竟然一点就通，可见不是学不会，而是根本不想学。
那就好办了。
苏悦白举起刚刚画图用的透明尺，还没做任何动作，就看到林敬远猛地一抖。
“干...干什么？”
他屁股向旁边挪了挪，眼中充满戒备。
“你好好学习，就不干什么。”她将尺子的一角立在桌面转着圈，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自习室中只有他们两人，就算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也不会影响旁人。
“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是督促。”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动手。
主要还是怕自己下手没轻重，真要把人打跑了，可就没人帮她了。
“快回来，继续做题！”她催促着。
“你怎么和黎总一样，学习不好就要打人！”林敬远嘟囔着，磨磨蹭蹭挪回原位。
黎总？黎文斌？
苏悦白偷笑，没想到这个大哥还挺负责的。
“你期中考试要是不及格，不也一样挨打？”她企图威胁。
“大哥最近在忙发布会，顾不上管我，期末能及格就行！”林敬远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早有计划。
苏悦白不满地皱了皱眉，扬起尺子照着他后背抽去。
“别讨价还价！”
“唔......”林敬远吃痛，猛地一抖，“我没说不学啊，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让你提前躲开吗？”她摸了摸刚刚打过的地方，全是凸起的骨头。
虽然没用多大力，但直接抽在骨头上，应该还是很痛的。
他实在太瘦，看上去也不经打，唯一有点肉的地方，那就只有......
苏悦白视线下移，命令道：“你站起来。”
林敬远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猛地将屁股扭到一边，用双手护住。
“你想都别想！”
这反应绝对是吃过亏，看来她和黎文斌想到一块去了。
门口突然传来声响，两人正在对视，眼神双双变得犀利。
她第一反应是放下戒尺，没想到却被抢先夺走。
下一秒，苏悦白的头就被按在课桌上，动弹不得。
自习室的门被打开，几乎同时，楼道中充斥着林敬远的怒吼。
“你讲得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期中考试不及格，你也别想好过！”
尺子毕竟是工具，他没敢直接落在她身上，而是狠狠抽在课桌边。
只一下，就“咔”地一声断裂开。
尺身上半截随着惯性飞出去，差点砸到门口的学生。
苏悦白也被震得一抖，这多少有点公报私仇吧？
刚刚还真以为那尺子要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