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习惯了疼痛，皮带越抽越狠，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苏悦白只觉得头晕晕乎乎，双腿抖得站不起来，只有手臂还机械地运作着。
后背凉飕飕，有液体顺着脊骨流到腰窝，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也可能两者都有。
“咚”地一声巨响，是金属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皮带已经脱手，飞到了两米开外。
双手已经变得麻木，按在地上轻飘飘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胸口突然一阵恶心，热流涌出喉咙，“哇”地一声，吐了一地黄绿色的浑浊液体。
她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都是胃液和胆汁，又酸又苦，还混杂着发酵的酒味。
或许是听到声音，林敬远更是疯了一样开始砸门，甚至搬起凳子，将实木大门划得稀烂。
但他实在太瘦，力气小，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门锁破坏。
他砸得太过专注，没有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感受到背后熟悉的气息时，已经为时已晚。
林敬远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到身后的黎文斌，举起凳子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大...大哥......”
“你在干什么？”黎文斌黑着张脸，将公文包随手扔在餐厅的桌子上。
他赶忙将凳子藏在身后，支支吾吾道：“门锁坏了，我想试试能不能砸开。”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哥哥，他还是有些敬畏的。
大哥与他差不多高，但肩膀更宽，体魄更强壮，再加上阅历积累出的压迫感，还是让人怕得不敢直视。
“你最好没在里面藏人。”
黎文斌放出狠话，几步冲到门口，抬起脚猛地一踹，就听到木板断裂的声音。
再补上一脚，门框直接脱落，门也“哐”地一声被踹开。
只见一名浑身赤裸的金发少女倒在房间正中央，臀腿后背满是伤痕，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滴落在地板上，不远处躺着一根皮带，是林敬远去年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犯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林敬远先一步冲进房间，没跑几步就被揪着领子拽了回来。
“啪！”
“还装？”
他被扇得偏过头，脑袋嗡嗡响，嘴角瞬间流出一道血痕，可见力度之大。
“阿远，你太让我失望了。”黎文斌把他推到门外，独自将遍体鳞伤的女孩抱到床上。
苏悦白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累得不想动，刚刚砸门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姑娘，还好吗？医生马上就到。”黎文斌轻轻将被子盖在她身上，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她摇了摇头，惨白的嘴唇却依旧紧紧抿着。
哥哥办事的速度果然快，比想象的更快，黎总事先叫了医生，绝对是得到消息才赶来的。
还好她果断将自己弄伤，算是赶上了最后的补救机会。
只可惜让林敬远背了锅，有些对不起他。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黎文斌说完，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他拎起地上的皮带，将被踹得半残的门轻轻带上。
皮带扣被甩得“叮当”响，苏悦白猛地清醒。
她竟然忘了，黎总就算再温柔，私底下也是会教训弟弟的。
房门已经被完全破坏，只能虚掩着，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林敬远正焦急地伸头向屋内张望，看到大哥拎着皮带出来，吓得马上躲到墙角。
“过来！”黎文斌紧紧皱着眉，语气不怒自威。
“大哥，我...我知道错了......”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出卖对方，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桩罪名。
“我今天才算真的认清你！”黎文斌撸起袖子，将皮带对折，慢慢走近。
“你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在我面前装乖，私底下却做这种恃强凌弱的勾当！”
他想要辩解，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是那么无力，只能重复说着“对不起”。
“林敬远，你别忘了，你还没改姓呢！黎家根本就没人承认你！”黎文斌怒吼，细小的胡茬在空中颤抖着。
“你怎么敢这么狂妄？你是怎么敢的？！”
皮带“啪”地一声抽上桌角，木屑粉末纷飞，留下一条凹痕。
林敬远瞳孔猛烈收缩着，甚至一瞬间起了说实话的心思，但很快被理智压下。
如果真相暴露，他只是少挨一顿打，而她，很可能会失去性命。
黎文斌看到他那懦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用皮带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不是经常借着黎文宇的名号耀武扬威吗？怎么面对我就怂成这样？”
“我最讨厌当人一面背人一面，当初在你身上投入的心血真是喂了狗了！”
听到这话，林敬远彻底慌了，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哥，我能改！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声音从没这样急促过，颤抖的双手无处安放，想去触碰敬爱的人，却又不敢，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我...出身不好，在外面沾惹了坏习惯。大哥不计前嫌，对我好，教育我，我打心底感激。”
林敬远知道大哥一直心疼他的过往，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只能尽可能编故事让对方心软。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能改掉，求求大哥别不管我......”
他声泪俱下，微抬起头，眼中是无尽的悲哀与悔恨。
“我知道大哥要给方家一个交代，我认罚，就算被打死，也绝不躲闪求饶！”
黎文斌本就容易心软，更何况对方还和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弟弟长了同一张脸。
即使已经了解他的本性，即使知道他可能是在演戏，也依然说不出重话。
黎文斌终还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让黎家的处境很被动。”
“我本来想把你打一顿再轰出去，就算公布文宇的失踪，也不能留下你这个祸害。”
“大哥！！！”林敬远慌了，颤抖着爬到黎文斌脚下。
“哥我求你了，别赶我走，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只有大哥真心为我好......”
黎文斌眼角微微湿润，到底还是心软了。
毕竟流着同样的血，即使弟弟再混蛋，也实在不忍看他流落街头。
“站起来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