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眼眸瞬间亮了,声音激动到打颤:
“没...没关系,风哥想怎么对待我都行!”
苏乘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你之前跟过别人吗?”
“没...没没!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方安语无伦次解释着。
“我很干净的!风哥是唯一碰过我的人!”
“不是说这方面。”苏乘风强忍着笑,再次问:“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罚过你吗?”
“当然没有,谁敢啊?”方安言语间充满自信,示意对方放心。
苏乘风却瞳孔微暗,挂上一抹苦笑:“别人不敢做的事,安安怎么会认为我就敢?”
方安笑容瞬间僵住,赶忙找补:“风哥和别人不一样!我愿意被风哥管教!”
苏乘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去我房间吧,别把妹妹吵醒了。”
他不是没想过将方安培养成自己的狗,可这操作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他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苏悦白早就悄悄从床上移动到门边,直觉告诉她,之后的谈话内容一定与她有关系。
她偷偷跟着下了楼,躲进了与哥哥一墙之隔的客房。
这里不需要每天打扫,不用担心佣人突然进来。
墙后是哥哥的书架,书架前有办公用的书桌和椅子,他几乎都是在卧室办公,经常坐在这张椅子上熬到深夜。
苏悦白很幸运,哥哥果然习惯性坐在那里,与她相隔不足一米,即使压低声音也能听得清晰。
“既然站着不舒服,那就跪着吧。”轻柔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不怒自威。
“风哥......”方安瞬间惶恐不安,但又不敢违抗命令,膝盖一弯就要跪。
“等等!”苏乘风突然阻止,点了点身边的地毯,“跪到这里来。”
“是!”方安压制着嘴角的笑容,几乎是贴着对方的小腿跪下。
“安安,我不喜欢玩管教游戏。”苏乘风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碎发,勾起他的下巴。
“在我手底下干活的人,都是真的没有选择,一辈子只能为我卖命,包括妹妹。”
“风哥...我......”
“你不是一直很羡慕妹妹吗?想听听我是如何驯化她的吗?”
方安仰视着自己生命中的神,木讷地点了点头。
当听到“驯化”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身子酥软到跪不住。
苏悦白却胸口一阵剧痛,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大脑。
十二岁那年,她亲眼目睹了父亲在客厅里发疯一样地吼叫。
白色的碎纸片扬了一地,就像古代电视剧里死了人时撒的纸钱。
大部分家具被砸得稀烂,佣人们探出头偷偷看着,谁也不敢吭声。
父亲很快发现了缩在角落的她,并第一次打了她。
她痛苦地求饶着,但都无法阻止落在身上的拳脚。
最后,她像那些砸烂的家具一样,也被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苏悦白第一次体验到眼冒金星的感觉,身体落地的时候,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几道白光闪过,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她被绑了手脚,倒挂在空中。
头下是海,四周也是海,一望无际,看不到岸边。
父亲站在船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十恶不赦的仇人。
她怕极了,小心翼翼开口叫“爸爸”,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怒了父亲,没想到却得到了最恶毒的回应。
“闭嘴!谁是你爸爸?狗杂种!”
“你爸就是个卖屁股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难想象有人能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说出这种话,更何况还是自己曾经视若珍宝,养育了十二年的女儿。
苏悦白只觉得天都塌了,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甚至一瞬间忘记了恐惧。
她一直视父亲为榜样,从小就喜欢坐在他腿上,静静看他认真工作,画复杂的图纸,眼中满是崇拜。
父亲久坐,经常腰酸背疼,她就主动去帮忙按摩肩膀。
虽然力气不大,手法也不专业,但每次得到夸奖时,她都格外开心。
她也主动讨好过母亲,但母亲对她很冷淡,从小就冷淡,据说奶水都没喂足月,就将她丢给育儿嫂看管。
等她长到人嫌狗不待见的年龄,母亲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动辄打骂,让她不敢再去亲近。
所以苏悦白喜欢粘着父亲,只要父亲在家,哪怕是在工作,她都要将布娃娃搬到父亲旁边。
她早就摸出规律,只要父亲在场,母亲至少不会骂她,有时甚至还会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个并不温暖的微笑。
即使只有来自父亲的爱,她也依然觉得很幸福。
但此时此刻,就连父亲都开始嫌弃她,想要抛弃她。
泪水溢出眼角,断线般滴入大海,瞬间就被汹涌的浪花卷走。
“爸爸...我害怕...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她开始胡乱认错,至少也要先让父亲消气。
没想到父亲冷哼一声,完全不给她悔改的机会。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出生在苏家!”
说完,他背过身,命令属下放开绳索,没有丝毫犹豫。
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从没想过父亲竟然恨到想要杀了她。
苏悦白被高高挂在船头,离海面两三米的距离,感受到失重的时候,她惊恐地瞪大眼,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
即使是八年后的今天,她也依然会梦到这个画面,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哭得泣不成声。
那时已经入冬,即使海城的冬天不会结冰,海水也依然冰得刺骨。
身体就好像掉进冰窟,瞬间从头凉到脚。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憋气,水压大力挤压着内脏,让她无限渴望氧气。
她会游泳,但被绑住了手脚,越是挣扎,就沉得越快。
海面的光越来越远,周围被黑暗笼罩,冰冷的海水灌进喉咙,强烈的窒息感不断吞噬意识。
隐约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闷闷的,越来越近。
即使是在水中,她也依然能分辨出那是父亲公司生产的快艇,是她看着父亲画了无数个通宵设计出来的。
父亲说这是送给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她是第一个乘坐这艘快艇的人,型号也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悦白号......
悦白......
心悦白嘉......
父亲心悦母亲,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她只不过是父母爱情的见证罢了。
如今他们的关系破裂,也就不需要这个见证品了。
没有血缘的亲情一文不值,十二年的陪伴又怎样?不还是一样要丢进海里喂鱼。
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海面光晕波动。
她大概产生了幻觉,竟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游过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