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比巴掌沉重很多,更何况是打在年仅14岁的孩童脸上。
小悦白瞬间飞了出去,撞翻了客厅拐角的盆栽。
肾上腺素狂飙,减缓了大部分疼痛,骨头裂开的声音却依然清脆。
她意识清醒,却半天起不来,身体像是被夺舍,失去了控制权,软绵绵瘫在地上。
脸颊迅速肿起,挤得眼睛睁不开,模糊一片。
只觉得脖颈痒痒的,像是有水滴流下,余光一瞟,才发现前襟早已湿漉漉,一片血红。
她动不了,也看不清,不知血是从哪里来的。
半边脸明显变沉,坠得头不得不向左偏移,舌头舔过口腔内壁,才发现已经失去知觉。
鼻腔一直酸痛难忍,额头鼓起个大包,炸裂般疼痛。
左边耳膜似乎也有受损,隐隐刺痛。
周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像是在耳朵里灌入了海水。
咒骂声从未停止,耳鸣在脑中不断回荡。
看样子父亲今天心情不好,走到她身旁又是一顿踢。
他下了死手,黑亮的皮鞋震得骨头都快碎了。
小悦白只能将身子蜷缩起来,双手抱头,用膝盖保护着前胸和腹部。
但即使这样,也依旧被踢得满处打滚。
锋利的花盆碎片将手臂划破,浓稠的鲜血瞬间冒出。
父亲就像看不见一样,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两年了,他的狠意没有丝毫化解,甚至越积越深。
“住手!”焦急的声音从正门传来。
是哥哥!
苏悦白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也顾不得身下的碎瓷片,连滚带爬逃向门口。
头上突然一片阴影,她抬眼一看,吓得瞬间僵住身子。
父亲竟然搬起另一个花盆,狠狠砸向她。
她条件反射闭上眼,“咚”地一声闷响,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身上是熟悉的温暖,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站在一旁看戏的女人突然一声尖叫,“你疯了!苏国良!你打风风干什么?!”
“我没事。”苏乘风挡下要上前拉他的女人,没有多余的废话,抱着伤痕累累的妹妹上了楼。
“风风!妈妈给你叫医生!风......”
原来那个女人是哥哥的亲生母亲。
小悦白扒着宽厚结实的肩膀,偷偷向后看。
父亲依旧紧皱着眉,表情中好像掺杂了一丝懊悔,但绝不是因为她。
回到熟悉的阁楼,她终于控制不住,抱着哥哥失声痛哭。
“妹妹,彻底断了念想吧,你就只有我了。”苏乘风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温柔说着。
伤好后,她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体罚。
“你不听话,让自己受伤,甚至险些丢了命,该不该罚?”他是这样说的。
她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未知的恐惧令人心慌,但这两年的相处让她对他莫名信任。
即使是惩罚,也都是为了她好,他绝不会害她。
苏乘风不知从哪里找来个高脚凳。
圆形坐垫,没有椅背,将膝盖并拢才能勉强跪得下。
坐垫里有棉花填充,不会硌伤,但却更难保持平衡。
苏悦白只能努力紧绷着身体,害怕稍一松懈就会摔下去。
他故意让她跪在窗前。
院子里不知在布置什么,她一早就听到动静,看着窗外来去匆匆的搬运工,莫名令人羞耻。
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正好是父亲去院中查阅的时间。
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出现时,苏悦白猛地一抖。
“呵,还知道害怕?”
苏乘风轻轻将她揽住,语气始终保持温柔。
“以后还敢去找他吗?”
没有得到回应,他靠近她的耳垂,低语道:
“如果不是我拦着,他真的会杀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也别想活命。”
“你自己也试过了,不是吗?”
苏悦白已经快抖到跪不住,如果没被抱着,她怕是早就要摔下凳子。
“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叫你的名字吗?”
他将声音放得更低,继续说:
“这个名字会让父亲回忆起一个人。”
“那个人,比你更惨,尸骨到现在也没找到。”
泪水瞬间决堤,苏悦白不知道为什么哭,她和妈妈的感情并没有多深。
可能是血缘作祟,也可能是她突然意识到,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那次惩罚并不算重,她跪了一个小时,待院中恢复平静,就被抱下凳子。
但她第一次跪这么久,双腿酸麻难忍,痛得哀嚎连连。
苏乘风苦笑,耐着性子帮她按了半小时才恢复。
之后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她依旧没有放弃学习。
哥哥看她好学,就送她去学校读书,早早拿了本科文凭。
除了要时刻提防与父亲单独见面,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有时半夜梦醒,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人生的前十二年才是一场梦境。
思春期的女孩很容易恋爱,小悦白也一样,难以避免地喜欢上了优秀又温柔的苏乘风。
她心里藏不住事,被诱导一下就告白了。
苏乘风非但没有拒绝,
还主动亲吻她,
爱抚她,
再顺水推舟地教她如何讨好男人。
她的命是他的,灵魂是他的,现在,就连身体也是他的了。
小悦白很听话,开始帮忙做事。
那时她年龄还小,尚未发育成熟,经常被送到油腻的老男人房间里。
她很害怕,但又不想让他失望,只能乖乖去讨好。
任务过后,她会得到奖励。
好吃的蛋糕,好看的裙子,或者其他新奇的小东西,总之都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从不缺吃穿,却很少被满足物欲,但以这种方式得到的东西,她却连碰都没碰过一次。
她也曾激烈反抗过,咬坏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等待她的,却是一顿铺天盖地的毒打。
那是苏悦白第一次见到苏乘风的本来面目,她怕极了,甚至回忆起陷入深海的窒息感。
恐惧如潮水般汹涌,淹没了所有非分之想。
她的初恋,也就到此结束了。
长大后她才知道,那些老男人有特殊癖好,只喜欢玩还没发育的小姑娘。
而她,刚好迎合他们的恶趣味,被拿去送了人情。
知道自己的命运又如何,她逃不掉,也早就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