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条狗,舔了一口就翻白眼了。”
黎老说着,对身旁的保镖努了努嘴,对方马上将一条黑色牧羊犬扔到她面前。
苏悦白仔细一看,那狗像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舌头从口中歪斜着伸出,带出一圈白沫,很明显是中毒死亡。
“骗...骗人......”她第一反应觉得对方在诈她,但一想到要求她在牙中藏药的是哥哥,把药交给她的也是哥哥,心里又莫名发虚。
这么多年,她认打认罚,甘愿做一颗小小的棋子,除了逃不掉这个原因以外,也是因为哥哥对手下的“棋子”都还算温和,至少不至于随意虐杀。
难道是因为几年前她被针扎到精神崩溃,口无遮拦,导致哥哥损失惨重,不愿继续在她身上试错了?
苏悦白越想越后怕,假如黎老没有将毒液取出,现在瘫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可就要变成她了。
黎老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眯着眼睛笑道:
“小姑娘,骗人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我没必要骗你。”
她脑子乱哄哄,也不知搭错哪根神经,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我不就是被你骗到这里来的吗?哪里有‘三缺一’?”
“呦,呵呵呵......”黎老被逗笑,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吐真剂还是有些效果的。”
听到这话,苏悦白惊恐地睁大眼,竟然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吐真剂已经开始发挥药效了。
她向来能忍,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关键时刻,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草率。
湿漉漉的刘海遮住眼眸,她低垂下头,认命般地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我全都说了,您能不能帮我摘掉信息环?最好再把我送到国外去。”
黎老轻笑,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我不喜欢别人和我讲条件。”
他拿起空针筒,转头故意说着风凉话:“老宋这针像是掺水的,药效真差!”
保镖心领神会,马上又从锦盒中拿出第二支针。
“不...不要......”
苏悦白再次猛烈挣扎,手腕处已经露出鲜嫩的血肉。
“就算我说了,你也会杀了我对不对?你不杀我,我回去也要死!”
她胡言乱语地哭喊着,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哥哥平日里对她的威压实在太大,“苏乘风”这三个字如鲠在喉,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逼得人快要发疯。
黎老抬头示意保镖继续,丝毫不理会她的崩溃。
锋利的针尖已经抵到皮肤,下一秒就会刺穿防线。
她拼了命荡起身子,惨叫声也变了音。
“住手!”
突然一阵风从身前吹过,挡住了刺眼的灯光。
急促的喘息轻轻拂过冰凉的脖颈,温暖到让人鼻尖一酸。
尖锐的触感被驱走,裤子也被提回原位。
她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熟悉的面孔,泪水再也兜不住,决堤般涌下。
“爷爷,你这是要干什么?”林敬远皱着眉,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黎老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坐回到八仙椅上,开口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不放心,去找了宋爷爷,才知道你们根本没在打牌。”他实话实说,眼中依旧满是防备。
“阿宇,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黎老重重叹了口气,愤怒地用折扇敲打着椅子扶手。
“公司不好好做,天天就知道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让我开除的那几个学生,也和这小姑娘有关吧?”
“我没让您开除,只是想让他们换所学校......”林敬远略显心虚,声音越说越小,双手紧紧攥着裤缝,发白的指节微微颤抖。
“你以为她故意接近你,就是喜欢你了?”黎老反问,又狠狠敲了三下扶手,加重语气:“太单纯了!”
“爷爷,我没往那方面想。”林敬远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继续说:“我只是看她可怜,她妈妈现在还在医院......”
“你爷爷全都知道了。”苏悦白出声打断,害怕他继续演下去会透支黎老的信任。
“咳......”林敬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忙调转话头:“她也是被强迫的,又不是自愿要做这种事。”
“好啊,好啊!”黎老气极反笑,扬起手将扇子狠狠摔到他们脚下,扇骨瞬间四分五裂。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他举起颤抖的手指,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阿斌公司发布会的意外,该不会也和她有关吧?”
“爷爷,您消消气,别因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
黎老毕竟年纪大了,林敬远怕他气出个好歹,想要过去安抚,又怕离开苏悦白会发生意外,一瞬间陷入两难。
“我能不生气吗?!”
黎老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更气的是你!多好的小孙孙,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拐杖,双腿依然控制不住颤抖。
“我知道你以养子身份进入黎家,从小受了不少委屈。”
“但爷爷对你不差吧?”
“不差的,爷爷......”林敬远再也看不下去,几步上前搀住干枯的手臂。
黎老见他动容,语气也缓和了些:“阿宇啊,你那严重的少白头,还有‘生人勿近’的眼神,全都和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领养的?”
“爷爷......”
“无论你把头发染黑还是染白,都掩盖不了你是我亲孙子的事实!”
说到最后,黎老重重将拐杖柱在地上,响声回荡在整个暗室中,久久不能消散。
“爷爷,我知道,最近才知道的......”林敬远实话实说。
他被黎家认回来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期间还经历了母亲的离世,用“黎文宇”的身份出入正式场合也就是最近的事。
黎老却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反问道:“所以你是想要报复?才故意颓废堕落?”
“不...不是......”林敬远眼神越来越暗淡,心脏被揪得生疼。
原来在敬爱的爷爷眼里,哪怕画画拿到一等奖,也是颓废堕落。
黎老突然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宇,玩够了,就快变回去,你一直这样,还怎么和黄家的姑娘结婚啊?”
“爷爷...我......”林敬远语塞,他变不回去,即使外表再像,他也不可能变成黎文宇。
“难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黎老话锋一转,用拐杖指向苏悦白,愤怒道:
“既然这样,她今天必须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