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悦白第一次见到信息环的内部，
为了防止引爆炸药，只能将整只手浸泡在冰水中，再用电锯慢慢割开。
锯齿转动得很慢，整只手冻得通红，才能看到铁屑状的粉末逐渐浮上水面。
“咔”地一声，金属相碰，终于抵到垫在缝隙中的金属板。
但铁环太厚，只截断一边远远不够，想要完全取下，必须调转方向，将另一边也截断。
十指连心，手被冻得生疼，心脏也跟着跳得飞快。
锯齿转动，带着起一阵波动，水中的冰块化为长鞭，狠狠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
“等一下！”林敬远出声打断。
原本白皙的玉手通红得像一块冻肉，足足肿起一大圈。
林敬远却毫不嫌弃，将已经快冻透的手捞出来，包裹在掌中，放在嘴边不断哈气。
“阿远，你陷得太深了！”黎老实在看不下去，拐杖重重落地，愤怒道：
“沉迷于美色，真是一点黎家人的傲骨都没有！”
保镖授意，赶忙将他们拉开段距离。
“爷爷！”
林敬远想要反抗，却被苏悦白及时制止住。
她摇了摇头，转向黎老，语气异常冷静：
“黎老先生，阿远对我没那个意思，他只是对谁都很温柔而已，这是他的优点。”
黎老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优点？我看更像是优柔寡断！黎家人不需要对外人温柔！”
林敬远沉默，撇过头去，手指紧紧捏着裤缝，嘴唇抑制不住颤抖。
“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
黎老看在眼里，气得举起拐杖，重重敲了敲那干瘦的小腿，威胁道：
“你再敢掉一滴眼泪，我马上处死她！”
“我没哭！”林敬远急忙用袖子抹掉蓄了一半的泪水，声音已经明显带上哭腔。
他红着眼眶转过头，露出受伤的表情，哽咽道：
“这一年来，我从没在爷爷面前装过。爷爷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哭，在知道我身份之前，怎么从没指责过我呢？”
“你！”黎老气得双手发抖，重重叹了口气，微长的胡须被吹得在空中乱飘。
“之前以为你是遇到事想不开，哪成想你本身就这样软弱！”
林敬远却突然露出坚定的眼神，沉声反驳：
“爱哭又有什么错？创作者天生感性，有共情能力才能画出好作品，我妈妈也说过，这是我的优点......”
他原本都快忘记母亲的夸赞，被苏悦白点拨才唤醒了脑海深处的记忆。
无论是被辱骂，还是被贬低，他都可以接受，却唯独接受不了妈妈的话被反驳。
那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支撑他的信念。
“那些东西能卖几个钱？”
黎老站起身，抡着拐杖去抽林敬远的小腿，边抽边训斥：
“你迄今为止画的画，加起来有阿宇一个月的利润多吗？昂？”
林敬远疼得跳脚，怕爷爷摔着，非但不敢跑，还时刻准备冲过去搀扶住那颤颤巍巍的身体。
黎老心疼他身子，没有真的用力，象征性打了几下就停下手，但依然没消气，怒斥道：
“你喜欢画，可以开公司组织别人画，你从中抽成获取利益，这样才对得起付出的时间！”
“爷爷，我不是那块料......”他为难道。
“看来这次回去，还是得让阿斌多管管你！把你这底层的思维掰一掰！”黎老毫不客气搬出杀手锏。
林敬远只觉得身后一突一突地疼，好像大哥就站在身后，正拿皮带比着位置。
他背后一凉，猛地回过头，确定没人，才偷偷松了口气。
两人说话的功夫，苏悦白已经成功卸下了一个信息环。
水盆中的冰水已经被火药染得一片漆黑，刚一活动手腕，就觉得指尖一阵刺痛。
她惊叫着抽回手，被冰水浸泡过两次的皮肤已经红得发紫，又蒙上一层火药屑，变成可怕的紫黑色。
长时间的低温让人几乎失去知觉，指缝中却插着一根银色细针，闪着凶光。
她瞬间吓软了腿，托着尸体般僵硬的手，惊恐地瞪圆眼，浑身剧烈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
林敬远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轻声安抚：“别怕。”
几乎是同时，快速拔下了细针。
“啊！”指缝间又是一阵刺痛，即使冰水已经减缓了痛觉，也依然像扎在心尖般难以忍受。
“怎么回事？水里为什么有针？”林敬远防备地看向保安，却见他们各个耸着肩膀摇头。
黎老已经彻底放弃管教这突如其来的小孙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没忍住插话道：
“这是信息环里的针，总共有二十根。”
“信息环？”林敬远神情复杂地望向水盆，自言自语道：“这铁环里还藏了针？”
他第一次见到信息环时，就觉得环壁厚得过分，掂起来却又没想象的沉，不像是完全实心的。
此时无需过多解释，他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这东西绝不单纯为了限制人身自由，更多的，是让人痛苦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