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彻底归属

被姜北栖强行扰乱的困局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落幕。

不过是一息一瞬的功夫,原本还在往前的两人就眼睁睁看着一切都像是断了片的故事一样,再次从最初处回到了原样。

“姜小姐?”

道路的尽头站着脸色过分白皙的云岚,她看着两人一副有些匆忙的样子,原本茫然的脸色转变为疑惑。

“你们这是?”她一边靠近,一边从袖口拿出帕子递给有些眼眸发亮的姜北栖,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稍微整理一下比较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北栖挑眉,看了身边同样面色不好的鹿寻竹一眼,主动展开了话题:“你才进来么?”

“嗯?”云岚对这个问句有些迟疑,她看了看身边毫无差异的环境,顿了顿,还是决定遵循心里那点捉摸不定的预感:“虽然好像是这样,但是……”

“但是?”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云岚微蹙着眉,垂下的手有些发冷的缩进袖子里,片刻后,注视着眼前两人问道:“我们应当是同步进入的才对,怎么会有这种时间的差异?”

“啊,”姜北栖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揪住某条来不及缩回去的小尾巴后,才笑眯眯接了话:“我想我知道原因。”

她没急着解释,而是把那张递到自己面前的帕子展开,原本绣着落梅的位置突兀的出现了半根缠在上面的茶叶。

“什么……?”

云岚微微睁大了眼。

“因为,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卷土重来的第二次。”

云岚一怔,在电光火石间明了了违和感的来源。

第二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困局还真是棘手至极。

“你们似乎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云岚看着半点没有被消除痕迹的两人,很快的抓住了重点。

姜北栖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折叠好展开的帕子,并不急着作答,反倒是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云姑娘身上藏着一件法宝吧?”

“能留下线索……按照这样来看,应当也能自己离开才对?”

“你也看见了,这里可不是什么温和的地方。”

“的确,”云岚没有否认她的说法,缩在袖口的指尖微动,再抬手时,原本时刻隐匿着的底牌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块刻着“扶风”二字的令牌。

“这是扶风楼主世代相传的法器,能够为使用者减免虚幻带来的精神侵蚀,只是……”

云岚顿了顿,发现事情远远超过安全范围后,就算是她也有些无力:

“只是这个地方依然超脱了令牌能够承载保护的范围,因此,留下来的也只是半根茶梗罢了。”

“扶风楼主……原来是那个主营情报的地方啊。”

鹿寻竹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再看向云岚时眼神复杂。

“若我没记错,这一代的扶风楼主是个极其漠然的女子……?”

“这些传闻看来不怎么可信。”

“都是些传言而已,”云岚捂着袖子轻咳一声,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添一分病气,就连说话声都哑了些。

她看着眼前同样带着探究的鹿寻竹,表情恹恹:“况且,传言也并非完全捏造。”

“做情报生意的,共情可是大忌。”

鹿寻竹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人还带着重病,这里对她的精神侵蚀怕是比想象重要更重。

这样难得的好人,实在不该以这样滑稽的方式死去。

鹿寻竹想了想,转而又看向了那块玉佩,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探查结束的姜北栖打断了。

她否认得更为直白:“不可能的。”

“这枚玉佩的保护作用已经在消减,想要逃离,至少也得有能及得上撕裂空间的能力才行。”

“撕裂空间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就一身病气的云岚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那可是到了分神期才能略微窥探一二的秘法。”

云岚摇了摇头,有些低落的神情在下一秒变得愈发坚定。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她说道,“只能直接结束这个困局。”

姜北栖挑眉:“看来你有办法了?”

云岚小心把令牌收好,听到这话也只是摇头:“并未。”

说完,云岚就睁着一双缥缈到易碎的眸子盯着姜北栖,什么也没说,可她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药香却越过界线落进了眼前那人的指尖。

“好吧好吧……”姜北栖微垂着脑袋,像是被打败了一样,侧目打量着云岚,一副笃定的样子:“谁让你与我还是合作关系呢?”

“……这样好了,若是你三次之内不能成功,我会带你离开。”

“姜北栖?”鹿寻竹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同样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不断给人安抚感的女子,试图找到她语气中的笃定到底从何而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姜北栖“啪”的一下拍上了他的脑门。

鹿寻竹:“……”

感受到额头有些发烫的触感,原本探究的心情瞬间转变成麻木。

“……呵,”他微合着眼从姜北栖身边走过,正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理理思绪时,吹下的袖子又被人为拽住了。

鹿寻竹转头:“……?”

“你在闹别扭吗?”

“不——”

他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就已经被完全凑到自己面前的那个脑袋占据。

姜北栖似乎天生就缺少“距离感”的那根弦,没等他做些什么就已经身体力行的挡去了全部去路。

风从树影中来,裹挟着寒凉的冷意吹开了头顶的那一点遮挡,被遮蔽许久的阳光得以复现,再次落在了他的视线交汇处。

——在她笑眯眯的侧脸上。

只一瞬间,才恍惚乍现的那一点厌弃感就已然被彻底融化了。

鹿寻竹听见自己沙沙的语调落在耳边,像是回到了数年之前的那份孤独。

可他无法询问自己的归处,就像无助次都只能和瞬息之人背道而驰一样。

“……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在想什么才对。”

姜北栖继续盯着鹿寻竹,说出的话少了几分惯常会有的漫不经心:“我可不会丢下自己按了印的仆从。”

“仆从……?”

“鹿寻竹哦。”

这可是她救下的第一个人。

还长在了她的兴趣点上……既然这样,被她救下来的倒霉蛋会一点一点成为她的所属,这不是完全理所应当?

“啊,”明白这句话释义的鹿寻竹连喉咙都开始干涩。

意外的,他已经无法再接下任何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