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姜北栖笑眯眯一挥袖，直接物理上把这些不懂得说话的人给驱赶了出去。
鹿寻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轻啧片刻，直接把大门合上了。
“你们这样……”江逾白欲言又止，他看着这一屋子连脸上都写着不好惹的人，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已经身在魔宫的错觉。
而事实往往比想象的更为糟糕。
姜北栖看了沉默的两师徒一眼，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穿了他们，“你们也没阻止，不是么？”
“可别说那些用不了灵力的鬼话，我对自己的同伴可还算得上温和。”
同伴……
江逾白几乎是瞬间有点发寒。
回想起一路上经历的一切，他眼睫颤了颤，刚想说些什么吧师尊摘出去，可还没开口，就先对上了那双毫无感情的深色眸子。
“看来你对此有异议？”姜北栖冷哼一声，望过去的时候就像冻结成冰的深渊一样，明明嘴角还勾着笑，却愣是有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姜小姐的确值得信任。”
出乎意料，先开口的却是一直站着不动的洛云剑尊，他的目光从鹿寻竹身上扫过，气质凌厉的脸上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神情，“我的……弟子皆信任于你，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担忧的了。”
“哟，弟子？”
姜北栖目光飘向下意识低着头的鹿寻竹，在后者猝不及防之中，一个俯身便靠近了他的脸。
原本还舒适的距离瞬间被打破，鹿寻竹双眼一颤，面上的表情有些呆，却不难看出心神不宁。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我们寻竹给人准备两个房间先住下，毕竟——魔尊这事，指不定还得拖多久呢。”
姜北栖笑，修长的手指温和抹上鹿寻竹的眼角，冰冷的指腹刺激着平缓的情绪，鹿寻竹呼吸一滞，满眼只留下了她的倒影。
“好啊。”
片刻后，呼吸依然有些不畅的青年狼狈抬起头，仓促间，颤抖的眼睫不经意划过指间，又带起一丝新的痒意。
……姜北栖或许看穿了他，又或者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选择在最为合适的时间说了最为合适的话而已。
看到这一幕的洛云剑尊似乎笑了一下，这种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一脸冷淡的剑尊常用表情。
他并没有拒绝姜北栖明摆着不太对劲的好意，给了些时间让鹿寻竹缓过来后就跟着对方一起去了房间里整顿。
姜北栖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人脸上划过的一系列情绪，心里觉得有趣，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姜漓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在身边响起：“姐姐？！”
“都知道了？”姜北栖挑眉，对他被操控却仍能知道外界情形毫不意外，“说说，有什么感想？”
姜漓摇摇头，站起身把目光投向远处的人，“只觉得，选择姐姐果然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
姜北栖失笑，上下打量着毫无变化的姜漓，啧了一声。
“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个……之前就已经安置好了，”姜漓想了想，确认过没有疏漏之后转而问起了一直没出现的云岚。
姜北栖沉默片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勾起笑容，“她啊……”
“大概是带着新成员回去安顿了吧。”
“新成员？”姜漓看着她，圆润的眼里带着鲜明的讶异，“可是那些人大概不太会被其他宗门认可？”
这难道不是给扶风楼平添把柄？
“是啊……”
姜北栖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的“共情是大忌”的楼主，“所以，她给她们选择的才不是扶风楼啊。”
“是独属于她自己的责任啊。”
姜北栖朝着不远处走来的鹿寻竹招了招手，后者脸上带着笑，却连自己都好像未曾发觉。
“现在，好戏要正式开场啦，”她笑，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尘拂去，眼里深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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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去的众人远远没有他们过的那样愉快。
本就身处魔界，更何况——他们早早就得罪正处于脚下的魔宫主人。
开场即是地狱。
年幼些的弟子下意识看向了队伍里的长者，“长老，魔尊就在
“砰！”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矗立着的小小山石就已经被眼前的长老砸成了粉末。
一片寂静。
不管是出于哪个宗门，一时间弟子们都噤若寒蝉，生怕惹恼了长老而得到不好的对待。
他们从未见过向来爱惜名声的长老们露出这样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失态……他们甚至听见了拐弯抹角辱骂洛云剑尊的说辞。
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弟面露迟疑，像是隐约察觉这样不对，却又碍于长老的脸色而不敢开口。
小弟子煎熬许久，还是忍不住扯了扯旁边师兄的袖子，他低声问道：“这样是对的吗？”
师兄没明白，“什么？”
“说是要收押魔尊，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可是上门抢人，打不过就暗地里骂……这样是对的吗？”
小弟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不只是他，那些同样热血冷却的少年们也都跟着沉默了。
……这样是对的吗？
他们小心翼翼看向正在无能狂怒的长老们，没有人敢对此做出回答。
他们只是想起了从头到尾没出声，事至如今也没被驱赶的那对师徒。
“可是长老们都是这么做的，这就是修仙界的规则……”
许久，不知是谁说出了这句话，声音空落落的飘在风里，迎着长老们看过来的目光而消逝。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为首的长老没注意到他们的情绪，或许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只是面露嫌恶的扫了一眼，随即压着火气吩咐：“还不快离开这里，等着被瓮中捉鳖吗？！”
“那魔尊……”
“洛云剑尊不是还在这里吗！”
“……”
无人再开口，所有弟子都仰起头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
刚刚出声询问的小弟子眼眸沉了又沉，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师兄的衣袖，在后者同样动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这不是正确的。
而正确的那个选择，也早就有人先行示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