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闪电如一把击穿苍穹的一把利剑,朝着大地直直劈下。
轰隆,十几棵大树同时被劈断,天火立即吞噬大树,熊熊燃烧。
天空和大地之间,仿若有万把利剑层层交叠在一起,势要把长生心中的怒气劈砍出来。
花生般大的雨滴,噼哩叭啦的砸在万物上,冷冽的如野兽的牙齿,狠咬在人体身上。
也仿佛是长生在为阿日落的泪,为阿日和诸天神乱斗。
夜风瞧着远处的熊熊大火,感受着身上的雨滴,对阿芒说道:“让人把阿日尸体抬走,回部落!”
阿芒立即应声,脱下衣服包住还在流血的断颈处,亲自和族人一起把尸体抬起,朝着地洞而去。
夜风推着长生走人:“咱们带阿日回家!”
捧着阿日头颅的长生,看似面无表情,可他的心早已冰冷,整个人如块木偶般,任由夜风推着往前走,进入地洞。
出了地洞,雨势更猛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白的,白的看不到任何物体。
长生朝着白色走去,每一步都有人引导着他走,耳边传来夜风的声音:“长生!”
有人在喊他,不是阿日。
长生又收回了心,夜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阿日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是啊,阿日不想看到自己不开心,他喜欢自己笑,哪怕只是微挑个眉,微扬个唇,他都开心。
长生笑了,无声笑的眼泪直流,和着雨水流向大地,滔滔不绝。
他跟着夜风走,走了好久,然后被按的坐了下去。
有人给他擦头发,有人给他换衣服,他都能感觉得到。
只是,他眼前还是一片白雾,他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却没有一句是阿日的声音。
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可眼前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白雾。
白雾中慢慢有了一个人,是阿日。
阿日欢笑的朝自己奔跑过来,手中扬着他采摘的蜂巢蜜:“阿生,你看,我会采蜂蜜了,我就告诉过你吧,我会采吧,现在我是不是学的很好?”
“阿生,你快看我,看我,我的箭术现在很好,可以射很远,你看吗,这里,咻,中了!”
“阿生,你快看看我的大黑刀,是不是比丰收舞的还好看!哦,好看不行啊,那没关系,我再练练,绝对能砍野兽!”
“阿生,你看我的齐眉棍练的怎么样,一棍下去,能把地都打穿一个洞,是不是很厉害,你说句话啊!”
“阿生,你白天训练的时候,能不能别盯着我,我又没偷懒。只是,你一直盯着我,会让我觉得你在想我!”
“阿生,我训练考试拿了第二名,有没有奖励?阿瑟都给族长亲手雕了一个发簪,我也想要。不过,她雕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所以,我雕了一个给你,当当当,喜不喜欢?”
“阿生,你说,这么美好的日子,咱们可以生活多久?如果我死了,你别一个人,找个雌性配树,让她陪着你。我只想有个小小的要求,她生下的雄性小娃崽,可不可以叫阿日?”
“阿生,我好害怕他会找到我,我不想和他走,我害怕他会把我再关进地洞!”
“阿生,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埋地下,地下又黑又有虫子,我不想再被关进去!”
“阿生!”
长生痴痴痴的看着白雾,看着欢笑的阿日,慢慢变成伤心的阿日,他急忙伸出手:“阿日!”
眼前白雾轰的散开,白雾做成的阿日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伸出去的手里,什么也没抓住。
空的。
长生惊醒的坐起来,夜明珠散发着光亮,让这个房间有着温暖。
天已经黑了,外面还在下雨。
雨滴敲打在万物上发出来的声响,好似阿日的说话声,一声一声都在喊阿生。
没干的泪水,再次涌来。
长生低头看向他紧抱在怀的头颅,他没有勇气把衣服揭开,去看他的面容。
他害怕!
他害怕。
他很害怕!
夜风和丰收,坐在房间另一头,两人看向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的长生,心疼的直皱眉。
这种感觉,他们都同有感受。
阿茶被野兽叼走的那一刻,丰收心都碎了,整个人完全不会思考,只是凭着要救回阿茶的信念,一直支撑自己。
哪怕阿瑟给阿茶做手术,他的大脑也没有转动,整个人完全瘫了。
现在,长生这样,谁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阿日可是和长生住在一起,并且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能不心疼。
夜风双拳紧握,眉眼深沉,失去喜欢的人滋味,没有谁比他懂。
长生这个不喜欢把喜欢说出口的人,此时是不是很后悔,当时没能和阿日多说上两句喜欢!
夜风暗自长叹,长生这个看似凉薄,实则比任何人都重情,只是,他不喜欢说。
门在这时打开,雨声突然放大,门关上,雨声又被隔绝小了。
夜风掀眉朝来人望去,是阿达来了,他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鼻青脸肿,身上的踢打伤痕很是明显。
阿达身旁跟着同样伤痕累累的阿达,还有阿瑟。
萧瑟看向端坐着,抱着衣服的长生,双眸微红,动了动嘴,却一个字也没说。
阿日,就那样没了,人真的很脆弱!
萧瑟吸吸鼻子,低头走到夜风身后,脑袋靠在夜风背上,轻轻的蹭了蹭。
哎,夜风,如果哪天我没了,你也会这样吗?
夜风,如果哪天我没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值得活着的。
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也会很努力的活着。
会……她会的……她应该会吧?
这一刻,萧瑟又有点迟疑,不敢现在就下这种结论。
心酸的难受,没哭,却突然打了个哭嗝,全身轻颤一下,一只手自前面伸到后面,握住她的手。
夜风的手温暖,她的手冰凉,两者紧握在一起,有了点点温暖。
温暖来源更多,是夜风握着她的手收紧了。
靠在夜风背上的萧瑟,扯了扯嘴角,想笑的,泪水却先一步滑落下来,滴落在夜风的手背上。
夜风一颤,心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