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通道很长，走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才走到一个宽阔的地方。
长生惊讶不已，用棍子挖出来人要走这么长时间的地洞，真的是很难很难，可阿日做到了。
眼前这个宽阔的地方，至少有一百平方。
在这一百平方中间，是用泥土堆起来的物品。
阿日指着那些堆砌的物品，微笑道：“阿太带一次东西给我，我就会用泥巴把它们堆起来，保留下来。”
长生举着火折子走过去，用泥巴堆起来的形状，各色各样。
有一朵花，一根树枝，一片树叶，一块石头，一个果子，一块兽肉……
这些东西都是阿日除了土能玩耍的物件，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长生看着这些东西红了眼，这些对于他来说，天天都能看到的东西，可对于阿日来说，却是稀奇的想要保留的。
他又听到阿日说：“我想让阿太把这些留下来，可阿太在走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带走。”
“我要是哭闹的话，他就会打我……我哭了他会哄我，我若是不哭，他会把我打哭……”
长生转身抱住阿日，声音低沉：“别说了。”
他心疼！
那么小的阿日能懂什么，只不过是想留一件物件陪伴自己。
哪怕只是一片树叶，也会让他开心不已。
可阿太不会留下来，更不会把石头留下来。
其实这些东西是可以留下来的，可阿太却没留下来。
长生想，也许阿太就是为了调教阿日，让阿日听阿太的话，所以才会如此做吧。
阿日感受着长生心疼的语气，反倒安慰他：“阿生，都过去了。”
再过去了也改变不了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直接火折子光慢慢变弱，长生才惊觉火折子快烧完了。
长生直接把火折子吹灭，地洞里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身边的人还在。
“阿生，你别怕，我在！”阿日抱着长生，焦急的哄着他，“我现在带你出去，这里我熟。”
长生拉住他：“带我走走吧？”
他想试试阿日在这里生活的轨迹，他想走阿日走过的路，他想在阿日待过的地方待待。
他想学学一个正常人，在黑暗中的摸索。
以前他不能陪阿日，现在，他想陪阿日，把阿日曾经独自走过的地方走一遍。
黑暗中，阿日看不到长生的面容，可是听着他的声音，以及他说的话，阿日知晓长生是怎么想的。
阿日感动不已：“好！”
他拉着长生的手，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咱们往这边走，可以绕开那些泥巴堆砌起来的物件。”
“往这边走，这里我还挖了三个小洞。”
“那时我想着，这是我住的小洞，这个洞给阿太住。”
“这个山洞里堆着一个泥人，我让他陪着我，我还说要给他取名叫阿生……”
说到这里，阿日猛的停顿下来，呼吸微微急促。
长生也停了下来，惊诧不已，喉咙滚动：“还说给他取名叫阿生，为什么没取？”
只是说要给那个泥人取名，却没有取。
黑暗中，谁也看到对方的面容，都只能透过呼吸知晓对方在自己身边。
阿日身体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阿太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让我好好活着，说人得活着不能死！”
“阿太说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
“我害怕一个人，更害怕再也见不到阿太，所以我很珍惜生命，要好好活着！”
“所以阿太不在时，我想有个人陪着我好好活着。”
“所以，我堆了一个泥人，给他取名叫阿生，可是阿太不肯，我就没取……我都快忘记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那个泥人。
只有重新来到这里，阿日才想起来。
长生举起手中火折子，用力吹着：“呼呼……”
火折子最后一点生命绽放，长生看到这个小山洞的角落里，用泥土堆起来的泥人。
那个泥人差不多和阿地那般大，想来是阿日按着他自己身高捏的。
泥人有眼睛鼻子嘴巴，还笑着。
看不出来是谁，只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
阿日视线自泥人身上抽回，朝长生望去，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
火折子的光慢慢熄灭，但最后的余光却让两人把对方五官司烙在脑海里。
“我是泥人，还是泥人是我？”长生摸到阿日的脸上，声音低沉而沙哑，“说。”
阿日慌了：“不是的，那个时候我还小，我只是想要有人陪我，你不是他的替代品。”
黑暗中，阿日感觉长生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到了自己脖子上。
长生的呼吸也吹到他的脸上，热热的：“是吗？”
阿日慌的不得了，抓着长生的手慌乱解释：“真的，它只是个泥人。我想要叫它阿生，只是我希望它是个生命，可以陪着我。”
“我叫你阿生，是因为你叫长生，我不想跟族人们一起叫你长生。”
“我想叫个独一无二的你，所以才叫你阿生。”
“你信我，我在喊你阿生时，绝对没有把你和泥人放在一起。”
“我甚至都忘了有泥人这件事。”
毕竟阿太不喜欢，也不准自己给泥人取名字，所以这个名字的事也就忘记了，直到刚才才想起来。
阿日的声音急切的不得了，可见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长生生气后不再理他。
“阿生，我……”
“暖暖！”
突然的话语，让阿日整个人都呆了：“你，你喊我什么？”
黑暗中，长生主动亲吻阿日，细细碎碎的：“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称呼吗？”
“你上次不是让我喊你暖暖吗？”
“暖暖，喜欢吗？”
阿日惊喜不已，他还以为长生生气了，没有想到长生并没有生气，反而主动亲吻自己。
他真的是欢喜不已：“喜欢！”
暖暖，这是彰显长生对自己不一样的名字。
“暖暖！”
黑暗中，只听到长生一声又一声的低喊，还有两人拉丝缠绕在一起的声音。
这种羞怯的声音，差点把阿生的暖暖给融化掉。
拉丝声音消失后，两人十指紧握，额头靠着额头，静静的平息下来。
“一直往前走，就是出口！”阿日的声音还带着软萌的欲。
阿日拉着长生又走了两分钟通道才到底。
前方通道比别的地方要低，阿日一只手就把头顶上方的树盖给推开，外面光芒照进来。
就如每次阿太来看阿日时，拉开树盖照进来的光一样。
阿日刚爬出去，长生就听到他惊呼声，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