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妗初从在这个时代醒来,就一直听人说胡家有多么多么富贵。
她之前还没什么概念,如今真正进到胡家,她才发现胡家果真称得上富得流油。
白墙青瓦,朱漆大门,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守在门外。
再往里走,入眼就是宛转回廊,假山池塘应有尽有。
胡老爷一早就亲自带了人来迎接,见到宋妗初面对府中景色毫不露怯,心里不由又是一惊。
先前将宋妗初买回来配冥婚的时候,她压根没进得了胡家大门,按理来说是根本没看过这里的景色才对。
如今她这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反倒叫胡老爷更是高看了几分。
在外人面前,宋妗初的话不多,一路上都是胡老爷在找话与她交谈。
几人正走过回廊,要先去会客的大厅。却有一个小丫鬟神色焦急地从半路跑出来,一见到胡老爷就扑通一声跪下去。
“老爷,姜姨娘病了,请您过去看看吧!”
胡老爷假装不悦地呵斥她:“病了就去找大夫,没看到我正陪客人么!”
小丫鬟瞬间将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越发急切。
“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可姨娘这病来得又凶又急,怕是来不及啊!”
这姜莹莹是胡老爷前不久才新接进门的,很受宠爱。
胡老爷有些迟疑地转头去看宋妗初,“这……”
他眼里的精光实在明显。
宋妗初知道他这是还想借此看看自己的医术,便十分干脆地点头。
“若是老爷不介意,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胡老爷正打这个主意呢。
听她主动提出来,立马点头,“当然,当然!”
小丫鬟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姑娘跟去,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再想别的。
姜姨娘交代了,若是大夫赶不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将老爷请去见上一面。
情况紧急,几人脚下也不多做停留。不多时,便到了姜姨娘的院子里。
院里的下人早已经乱作一团,不住有人往房间里送毛巾和温水。
见到自家老爷进来了,这才慌忙朝他行礼。
另一个伺候的丫鬟听到动静跑出来,行礼的时候声音都在哽咽。
“老爷,姨娘、姨娘她开始咳血了!”
胡老爷脸色一变,赶紧往房间里去。
果然看到平日温婉的女子此刻正虚弱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出一口血。
还不等他多说,宋妗初已经一步上前替她把脉。
屋子里伺候的人吓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却被胡老爷给拦下来。
姜莹莹的情况如何,宋妗初一看脉象便知。
正要收手,却忽然眉心一颤,又仔细看了一遍脉象。
胡老爷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小心地问:“可是很棘手?”
“不是病,是毒。”
宋妗初的语气有些沉下来。
“她腹中胎儿已有两月,身体底子又薄。就算将毒解掉,孩子也很有可能保不住。”
若非她今日正好在这里,若是下人请回来的大夫医术不精,只怕这位姜姨娘只能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宋妗初对后宅的争斗不做评判,先向一旁吓傻的丫鬟要了笔墨。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
胡老爷瞪了一眼请示他的丫鬟,然后语气陡然一变,竟是带了恳求。
“宋姑娘、宋神医,请你可千万要保住这个孩子啊!只要孩子能顺利保住,花再多钱我也愿意!”
见宋妗初瞪过来,他生怕惹恼了她不出手,赶紧又添了一句。
“我膝下子嗣稀薄,一共才出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那个儿子,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可以,他根本不想提起这件事,唯恐叫宋妗初不高兴。
可眼下情况紧急,他又想博个同情。
本来已经精神恍惚的姜莹莹像是听到了宋妗初的话,竟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救……救救我的孩子……”
声音断断续续,连个句子都说不完整。
宋妗初叹了口气。
为了个没成型的胎儿豁出性命,她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想法。
但好歹是条生命,她并非毫无办法。
恰在此时,丫鬟取了笔墨回来。
宋妗初留意着姜姨娘的情况,脑中来回推算了一番,思索出一套药方。
随后又取出银针,让胡老爷将其他人先请了出去。
“我要给她施针。”
胡老爷立马道:“我去外面等着。”
他倒是想留下观摩,但又怕这是什么独门针法,赶紧退出去了。
姜莹莹身上并不是什么古怪的毒,只是同时要保护胎儿,导致有些麻烦。
宋妗初全神贯注给她施针稳住了毒素流窜,又小心地割开她的指尖,逼出部分毒素。
待母子的情况稳定之后,这才收好东西出了房间。
胡老爷在屋外急得来回踱步,一见她出来,立马就迎上前去。
“神医,如何了?”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我给这位姨娘留了方子,煎药的方法已经写在上面了。”
宋妗初将那张药方递过去,立刻就有丫鬟上来接。
胡老爷一听孩子能保住,神色明显一松,嘴上更是连连道谢。
姜姨娘的事情实在来得突然,宋妗初给她看脉施针加起来费了不少时间。
经过这一出,眼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胡老爷只得按耐住心里的急切,叫厨房准备饭食。
大概是见识到宋妗初出手之后,姜姨娘的情况确实安稳不少。胡老爷说话时更是谄媚,就连饭桌都被摆得满满当当。
宋妗初不由咋舌,心道简直是浪费。
胡老爷的身体情况并不算复杂。
除了祖上遗传的一些病根以外,倒是没有其他什么疑难杂症。
宋妗初早在来之前心里就有大致的猜测,在给胡老爷仔细检查之后,便有了应对之策。
她本来想着今日先给胡老爷针灸一番,但一想对方应该也不缺大夫,便准备直接将针法和药方留下。
有姜姨娘做例子,宋妗初刚一抬头,胡老爷立马就猜到她要什么。
笔墨早已经备好。
“回头你找个大夫,两天一次针灸。方子是做药浴的,五天一次。过一个月再叫我来看就行。”
方法和用量都已经写在上面,宋妗初不用过多叮嘱。
胡老爷自然连连点头。
从胡家出来时,宋妗初谢绝了胡老爷要派人送她的提议。
她记得回村的路上,有条岔路直通山林。她准备去里边再找些草药。有人跟着反而不好办。
这片山林宋妗初来过一次,倒还有些印象。
只是没想到刚进来不久,药材还没挖到几棵,就忽然听到一阵不妙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