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春有些愣愣地点头。
“这、这样。说不准千百年前,我们还是同一个祖师爷呢!”
竹篓里剩下的药材多为草药,长时间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有些焉巴。
李知春醉心医术,自然心疼这些药材。
他又朝宋妗初道了声谢,就要先把药材取出来放好。
仔细一看才发现,竹篓里的药材虽然如宋妗初所说都是常见药材,但枝叶都十分完整,也经过简单的处理。
看得出采药人手法十分娴熟,也很了解药材的生长习性。
两人交谈时,李知春已经知晓这些药材都是宋妗初亲手挖出采摘的,因此十分惊讶。
“你会医术?”
若只会辨别药材,是做不到这样熟悉这么多药材的习性和采摘手法的。
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经常采药以卖药为生。
宋妗初轻轻一笑,“略懂一点。”
李知春从小跟着父亲学医,从未见过女娃碰这一行。一时觉得新鲜又好奇。
并非是歧视。
而是在大部分人家,那些女娃可能一辈子都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其他的东西。
他便一下来了兴趣,打算问问宋妗初如今是什么水平,师从何处。
话还没有出口,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
“大夫!大夫!快来救人啊!”
不知是谁在外面大喊,随后便听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李知春赶紧去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正背着一个满脸痛苦的妇人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李知春出来,那青年便急切地唤他,“大夫,你快看看我娘,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青年话音刚落下,便不知是谁接着喊了一句,“李大夫,别趟这趟浑水了!这人刚从济仁堂那边出来,那边的大夫都说没救了!”
围观的人有不少都认识李知春,也有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一听这话,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看热闹,便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他。
“济仁堂都说没救了,就别沾手了吧!”
“就是啊,人家那边那么多大夫,肯定不会出错的!”
“回春堂都已经成这副样子了,就别继续砸招牌了吧!”
一开始李知春还不为所动,想要出去看看那妇人的情况。
可当他听到回春堂的名声时,脚下的步伐到底还是迟疑了一瞬。
李家世代行医,他从小便听着祖上济世救人的故事,看着头顶某位大人物送来的牌匾长大。
可如今的回春堂在他手中,不仅谈不上光宗耀祖,甚至是越发破败。
如今已然成了他的顾虑。
那背着妇人的青年此时已到门前,听着旁人的议论纷纷,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李知春真听了他们的劝说,将他们母子拒之门外。
他已经找遍了镇上叫得上名的医馆,如今只剩下这一家。
若是再得不到救治,他的母亲就真没救了!
青年急得眼睛都红了,要不是背上还背着他的母亲,只怕会当场跪下去。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已经找过了所有医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着说着,堂堂八尺男儿,竟流下两行清泪来。
李知春神色动容,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停下的步伐再度往前走了两步,将两人迎进来。
“先进来再说吧。我不好夸下海口,须得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再说。”
他见不得这种场面,但也顾念着身后的回春堂,说话时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青年感激涕零,急忙跟着他朝里走。
围观的人见他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不肯散去,便守在大门口,朝里观望。
青年将背上的人放下来,李知春这才发现,原来那妇人还有意识。
只是她此时看起来像是痛苦的说不出话,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喘得厉害。
李知春赶紧替她把脉,又看了眼皮和舌苔,眉头越皱越紧。
宋妗初见他在忙,便安静待在一旁看他动作,没有上前插手。
本以为妇人的情况很快就能得到解决,谁知李知春却没了动作,转而急切地询问青年妇人平日的状况。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青年见此也慌了神,将母亲平时的饮食习惯说了一遍。
“我娘、我娘她偶尔也会说胸口痛。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厉害过!”
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在抖。
“大夫,我娘她、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想必他在别的医馆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对话,看起来情绪已经到了极点。
李知春看得出这一点,却也只能告诉他自己无能为力。
“你娘的症状实在太奇怪,我能力有限,找不出病因。”
若是刚发现有这个症状的时候就及时就诊,说不准还能有办法。
可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
“都让开些,没看见她快要喘不上气了么!”
一声轻喝传来,让二人的目光下意识放到了妇人身上。
果然看到刚才还能自己坐着的妇人,此时已经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憋得脸都变了颜色。
青年大喊一声娘,立马就要扑上前去。
还没碰到人就被一股力道拨到了一边。
方才李知春给妇人检查的时候,宋妗初看得分明。这会儿手一摸上妇人的脉搏,立马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她回头看向李知春,方才的笑意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严肃。
“此处可有地方让她躺下?”
李知春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连忙指向一处帘子,“有!跟我到这边来!”
那青年这才看清,方才那一声呵斥竟是来自于这个小姑娘。
门外围观的众人见此,立马开始起哄。
“喂,那个小丫头!人家大夫看病,你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闹出个什么好歹,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女人可真可怜,本来就这么难受了,还在被一个黄毛丫头这般折腾……”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例外都是让宋妗初不要插手。
那青年听在耳中,也不免面露难色。
宋妗初心知这具身体年轻,不被信任是正常的。但眼下妇人的情况十分危急,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她没有理会门外那些人,只将目光放到青年人的身上。
“我有办法救她,你可愿让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