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善来之前便听李知春说过对方是个小姑娘,本来还以为像这般天才多半傲气十足,担心不好说话。
谁知眼下不仅能求到救命的药丸,甚至还能有望让她给母亲调理一二。
这样的好事,陈富善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眼看二人三两句话就谈妥,胡老爷在一旁有些急了。
陈家老太太发病那日,他正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去陈家做客。陈富善向李知春打听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呢。
先前他叫宋妗初神医,多有调侃的成分在里面。眼下亲眼见过这样神奇的药丸,他是真信了宋妗初的本事。
两人之前恩怨不小,如今陈富善又说要去找她求药。万一宋妗初从陈家拿了这种还他,然后就不管他家的怪病了可怎么办?
胡老爷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这才决定上门来赔罪。
谁知方才就在村口,他与陈富善恰好碰上,这才有了如今两人面对面坐着的局面。
胡老爷也算是豁出去了。
平日里死要面子的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宋妗初道:“宋姑娘、宋神医,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另一件事!以前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你。说好的那些银子不用还了,你诊治辛苦,这点诊金还请不要嫌弃!”
他一拍手,外头躲在阴凉处的家丁立马来了精神,手上捧着一方木盒走进来。
甫一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银锭。一片白花花的财富迷了所有人的眼。
外头的人连眼睛都瞪直了。
恨不得会医术的人是自己,只要几粒药丸,就能睡在金银窝里。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是该震惊于胡老爷向宋妗初道歉,还是该震惊那一盒白花花的银子。
宋明成坐在宋老太太身旁,两人眼底有着同样的担忧。
胡老爷说旧账一笔勾销自然是最好。可那一大笔的银子,若是收下,只怕会惹来麻烦。
胡老爷这一番话下来,宋妗初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是担心自己还完钱不管胡家了,想拿钱提前将她给拴住呢!
她没收下银子,甚至连目光都没再往上放一点儿。
“胡老爷这话严重了。我替你诊治,以免去债务,这是一早就说好的,怎能轻易更改。”
眼看胡老爷变了脸色,一副快要绝望的模样,宋妗初话音一转。
“不过嘛,我这药丸是明码标价的。胡老爷若是想要,待药浴和针灸全部结束之后,我倒是可以做些。”
胡老爷一听这话,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简直变脸比翻书还快。
见宋妗初拒绝了那盒银锭,外头的人只觉得一阵惋惜。
更有甚者,居然指责宋妗初蠢笨不堪,白白错过一大笔银子。活像这笔钱能落到他们手里似的。
陈杏儿看着屋内两个老爷对宋妗初恭敬有加,气得脸都扭曲了。只觉得自己先前说出去的话仿佛全都扑回来了,打得脸生疼。
这地方她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回身拨开后面的人群,气冲冲地走了。
而比她更气的人,这会儿正躲在堂屋外的拐角后面。
这个位置不会被外面的人看见,却能将堂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陈富善已经同宋妗初商量好,立刻就要随他回陈家诊脉,她心里的嫉妒与怒火节节攀升。
可怜的手帕被用力撕来扯去,险些就要一分为二。
但最终宋雪莹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可不像沈慧那般没脑子。几次三番在宋妗初的手里吃了亏,还不长记性,要靠着嘴皮子功夫找不痛快。
她咬着手帕,目露凶光。
宋妗初、宋妗初……明明以前那样平平无奇,为何如今却能吸引所有人都目光?
如果……她要是消失就好了。
宋雪莹悄无声息将堂屋的看了全程,但她没有露面,也就无人知晓。
毕竟在宋家人的眼里,她身子孱弱,胆子又小。想来应该是被外头的阵势给吓住了,待在房中不敢出来。
陈家就在镇上,路途不短。
宋妗初头一回坐上了马车,发现座位上还垫了软垫,摸起来竟是比她的床还要舒服几分。
不过以前她曾见过更加柔软的床铺,感叹了一声不愧是有钱人后,也就只剩下对马车的新鲜感。
陈富善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小姑娘。
毕竟虽然有李知春和那颗药丸做担保,可顶着这样的外表,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此时见她惊讶一瞬过后,就再无其他动作,就像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一样。
陈富善悬着的心也跟着往下放了几分。
陈老太太那日病症发作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虽说日常生活没什么阻碍,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状态。
就像现在,给池中的锦鲤喂个食,也是动作缓慢得很。
看见陈富善和宋妗初一前一后走进来,陈老太太不禁疑惑:“这是?”
陈富善先前一心想着求药,其他的未做打算。这会儿听见母亲在问,便将宋妗初的身份告知于她。
陈老太太是知道昨日李知春那颗救命药丸的,闻言很是惊讶。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领!”
她一连夸了两声。
也不知是见识过那颗药丸的作用,还是对自己的儿子深信不疑。她竟没有半点儿质疑宋妗初的能力。
倒是一旁伺候的下人们,低垂的眼眸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宋妗初宠辱不惊,朝陈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谬赞了。可方便伸手让我看看脉象?”
她年纪尚小,模样还未完全长开。笑起来的时候,很是乖巧。
陈老太太看着欢喜,顺着她的话将手放在了桌上。
宋妗初仔细探了脉搏,又看了看老太太的眼睛和舌头。
“确实是昨日病发伤了些元气。不过仔细养着的话,倒是可以养回来。我一会儿再另外留张调理的方子,半个月后再用,免得药性相冲。”
“小大夫神了,昨日李大夫也说我伤了元气。只是他说我这病他没上过手,不好多用药,未曾留过调理的方子。”
陈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并未因此苛责谁。
“若是有他给的方子,也可以用。我这调理的方子是补完气血后再用的,不冲突。”
有这样配合的病人,宋妗初也是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