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太太给的地址,冯绍元又还记得大致的路线,三人很快就到了芸娘那个心上人的家门口。
此时他家的院门敞开了一半,里头的景象一览无余。
只见院儿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乱堆乱放,整个院子显得很是杂乱。地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到处都是,有的甚至已经被虫蚁啃去大半,显然是有段时间没打扫过了。
阿熏看得直皱眉头,“这里……真的会有人住吗?”
她从没见过哪个人家里会脏乱成这样。
冯绍元也不禁疑惑,“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家也不像这样啊。”
但地方肯定是没走错的。
恰在此时,有个大娘挎着篮子从旁边走过。宋妗初赶紧叫住了她。
“阿姐,请问这家还有人住吗?”
大娘被这一声阿姐叫得心花怒放,果然停了脚步。
“哎哟,小姑娘嘴真甜!你们是来找张佑那小子的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儿。
像是确认了几人不是什么坏人,这才又接着说道,“别看外头这样,那小子指不定就在屋里猫着呢。你们直接进去找他就行!”
看起来,这大娘对张家的事倒是有些了解。
宋妗初本打算再多问一些,但大娘已经话题一转,细数起张家平日与自己的恩怨来。
什么偷她家鸡蛋啊,背后偷偷朝她吐口水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眼看她的话越扯越远,宋妗初赶紧朝她道了谢,让她先去忙了。
那大娘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儿,赶紧挎着篮子就要走。
临走前,还不忘劝说他们,“那张家小子就是个混不吝,前些日子还挨了顿打,你们最好离他远些!”
眼看着她已经走远了,三人这才对视一眼,走进那乱糟糟的院子。
地上的杂物和树叶很多,好在不至于到无法下脚的地步。
他们才刚进到院子里,就迎面撞见出来找吃食的张佑。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几人,张佑显然一愣,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诶,等等!”
谁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举动,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能看着他跑走。
冯绍元喊了一声,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对方就已经飞快钻进了一间屋子里,将房门紧闭。
瞧这利落的身手,若不是他们几个正好站在大门口,只怕这人会直接撒腿跑出去。
但不管怎么说,从这人的反应来看,他绝对有问题!
宋妗初几人紧跟着他到了屋子外,奈何张佑躲在里头不出来,他们总不可能砸门进去。
冯绍元试探着朝里面搭话。
“张兄,我这次来不是要拉你去作证,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能否把门打开说话?”
里面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张佑才回了他的话。
“你是冯绍元?那你身边那两个是谁?”
冯绍元转头看向宋妗初,见她点头,这才回答:“这两位是回春堂的大夫,此番只是陪我过来。”
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又一阵咳嗽,房门被一下拉开。
“原来是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张佑随口抱怨了两句,眼睛不住往冯绍元的脖子上瞥。
很显然,他对那个肉瘤竟然能摘除一事觉得惊奇不已。
但十分可疑的是,哪怕眼中再好奇,他也没有开口询问。
倒是冯绍元听到他的话后,有些纳闷,“你没认出是我,那你还跑什么?”
张佑忽然支支吾吾起来,立马就要推着他们往外走。
“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当时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你就别来烦我了!”
冯绍元先前就被这句话打发走了,但这次他可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你跟我说这个,我正要问你呢!你分明与那芸娘熟识,为何却要骗我只是见过?你明知因为这事我被害得多惨!”
一想到这段时日自己的遭遇,冯绍元越说越气。
张佑见他连自己与芸娘的事都知晓了,一时拿不准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于是语气一变,推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事儿你也怨不得我。”
他抬手隔空指了一个方向。
“济仁堂那个掌柜你知道吧?他看上了芸娘!若是我与芸娘的事传出去,我不得被他活活打死!”
他说得情真意切,语气除了有些夸张外,听起来不似作假。
眼看冯绍元目露迟疑,宋妗初打断了他。
“所以说,你身上这伤就是被那胖掌柜打到咯?”
这话一出,阿熏和冯绍元的目光立马锁定了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他抬手时露出的一块淤青。
冯绍元立马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对他怒目而视。
眼看谎话被戳穿,张佑讪讪笑了两声,还不忘转头狠狠瞪了眼宋妗初。
谁知目光还没收回来,忽然好一阵咳嗽。
阿熏低声嘀咕了句,“活该!”
冯绍元还要再问,但一想到这人嘴里吐出来的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宋妗初目光瞥了眼屋内,朝张佑道:“我看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如打个商量。我帮你治伤,你回答我的问题,如何?”
张佑压根不信她的话。眼睛不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蔑道:“就你?”
他的眼神叫人很不舒服,阿熏都有些不乐意了。
“你这什么意思?宋姐姐医术好着呢!”
冯绍元也没想到宋妗初会帮到这一步,惊讶过后,也急忙跟着站出来作证。
“我那瘤子就是宋姑娘帮我摘掉的,你爱信不信!”
从两人方才面对面站在一起开始,张佑就已经往他脖子上看了好几眼。
这会儿听到下手治疗的居然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由面露震惊之色。
惊讶过后,他眼珠一转,一口应下了宋妗初的提议。
于是几人便进了屋坐下,宋妗初先取了银针出来,准备给他扎上几针。
张佑一脸狐疑,对她的举动仍旧有些不信任。
“我这是被打伤的,你拿针做什么?”
宋妗初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你胸口有淤血,这才一直咳个不停。若是动作大了,还会觉得胸前闷痛。”
冯绍元不懂医术,但从张佑的表情来看,便知道宋妗初说得没错了。
眼看张佑默认了她的说法,没再吭声,宋妗初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银针入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