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妗初不好与王怀安直说两家人对话的明细,便只与他说,“总之,方才两家已经商议好了,只等着苏家来下聘就是。”
她说完这句话,歉然地看向王怀安。
“你是个很好的人,以后也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姑娘。方才的话,我只当做没听见,你赶紧先回去吧。”
既然王怀安将自己的心意言明,她也刚刚好能顺理成章地拒绝。
能够早日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对他们都好。
宋妗初本以为,按照王怀安的性子,自己已经这么明确地告诉他,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他兴许会失望离开,然后花上一点时间走出来。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好的。
一个明确的答案,总好过继续拉扯含糊不清的感情。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王怀安惊诧过后,非但没有失意离去,反而神色还焦急起来。
他恨不得将宋妗初上下打量一番,语气亦是急促。
“你娘是不是逼你了?若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只要还没来下聘,我……我亦是可以!”
倒不是他对苏晔轻有什么意见,而是那苏启文和刘秀儿平日里对苏晔轻不大好的事,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
这样的八卦,向来传得又快又远。
他们突然找上门要定亲,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至于沈慧,则更是人人都知道她不喜大闺女,还要把人往火坑里推。
如此果断的答应了苏家,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王怀安生怕宋妗初因为她娘的偏心误了终身,自己又带了点私心,一时情急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妗初更是惊讶,压根儿没想到他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就算是口头上的约定,两家也已经将这事拍板定下。他在这时候横插一脚,几乎可以说是要与那家人撕破脸皮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王怀安只是对自己有那么点好感而已。
但眼前他说的这些话,足以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宋妗初心思越发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狠了狠心,仍是拒绝了他。
“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虽说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商量定下的,但苏家二郎长相俊美,才华横溢,我自然也不反对。”
这句话一出来,王怀安本来充满了期待之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瞪大,脸色也是一白。
宋妗初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还是决定趁热打铁,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这才特意走这么一遭。不过再过不久苏家想必就要来下聘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思,以后我们还是避避嫌好了。”
这话说得有些绝情。
毕竟王怀安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相反还一直担心她的情况。
只是宋妗初更明白另一个道理,就是感情上的事情,一旦决定要做,就必须狠心到底。
不然这就等于是在钓着人家,根本不能让对方死心。
果不其然,听完他的话后,王怀安的脸色已然有些难看。
嘴唇张了又张,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喉咙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宋妗初知道他心里怕是不太好受,没有出声打扰。
隔了好一会儿,王怀安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愤怒,没有纠缠。
他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这样啊。那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他说着,便慌乱地转过身。
“我家中还有事情,便先走了。”
宋妗初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但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叹口气,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王怀安在宋妗初面前,头一回走得这么快,走得这么仓促匆忙。
本来得知别人喜事将近,他该道一声恭喜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怎么都吐不出那两个字来。
见王怀安离开,宋妗初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留下了几分愧疚感。
她无奈地低喃了一句,“这也是为你好,我不想耽误谁。”
王怀安与苏晔轻不一样,她原本就是要给苏晔轻治手和调养。这样闹了一出,她医治起来就更加方便,也算是变相过了明路。
只不过想到这里,宋妗初难免皱起了眉头。
虽然知道苏晔轻与他大哥大嫂两看相厌,没可能会勾结在一起。
但苏启文和刘秀儿来的时机和目的实在是太可疑了,容不得她不多想。
宋妗初压下方才被王怀安勾起的思绪,沉了眼眸。
此事蹊跷,看样子,她得先去找苏晔轻好好问问。
王家,卢秀梅正大开院门,面色焦急地守在大门口。
方才王怀安翻墙出去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直到追到门外,看他健步如飞地离开,高高提起的心这才终于放下来。
然而经过了这么一遭,她是半点儿都不敢再阻拦王怀安了。
夫妻俩就这么一个独子,简直说是老王家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要是真因为这点小事出了事,她可怎么办啊!
卢秀梅知道王怀安要去找谁,眼下不好再追去,这才干脆敞开大门等着儿子回来。
总归要叫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计较这件事。可千万别再从墙头上翻回去了!
卢秀梅焦急得正胡思乱想,忽然远远便瞧见自己方才还念叨的人,这会儿正往家里走来。
就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卢秀梅心里顿时一喜,心想看来自己方才守门还是有点作用。
瞧这样子,怕是宋家那个死丫头已经定好了人家。
至于为什么不是王怀安被拒绝?
在卢秀梅的眼中,自家儿子那可是一顶一的好。性格好不说,有这么一身旁人无法企及的力气,又学了他爹一身狩猎的本领。
在她看来,也只有粮铺女儿这样的身份,才能勉强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卢秀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去与那粮铺老板商量小辈定亲的事了,但脸上却是藏住了喜色,还要试探地问上一句。
“回来啦?你这是……没事要忙了吧?”
自己的亲娘问话,哪怕两人不久前才刚闹了不愉快,但王怀安的性子摆在那里,自然是不可能无视的。
但他这会儿只觉得难过得很,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闷声道:“我进去看看昨日带回来的猎物。”